白景琦靠在头等车厢的窗边,手里盘着一串老太太给他的手串,这是他家老子传下来的。随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湘西群山,此刻白景琦的内容也想窗外的景色一般翻涌。
"老爷,喝口参茶吧。"一旁的黄春体贴地将茶盏轻轻放在了白景琦的面前的火车长桌上,"这一路您都没怎么合眼。"
白景琦摆摆手,目光落在对面睡得正香的老太太身上。脑子里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雨夜,老太太拄着拐杖追出门外,却只看到白敬业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而他则站在主厅里不屑一顾的身影,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升上了他的心头,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白家白景琦居然有一天,居然会南下投靠自己最不成器的儿子白敬业!
"春儿啊……"白景琦压低声音,有些居处不安地抓了抓手背。"你说那小兔崽子……真能在黔州闯出名堂吗?"
黄春抿嘴一笑,从绣花手帕里取出一张剪报:"您不相信他们说的,你总相信报纸了吧?您看,《黔州日报》上说敬业去年在康川开办了第三家分号了……敬业啊……"黄春最后忍不住流出了激动地泪水,曾经那个不学无术、吊儿郎当、还抽大烟的儿子,如今确实浪子回头,跟是在黔州这个龙国现在最富庶的地方闯出了名堂,作为一个母亲哪能够不喜极而泣呢?
白景琦有些烦躁地抓过报纸,随后带上了老花镜,眼睛瞪得溜圆。照片上的白敬业西装革履,正在什么"国际医药博览会"上剪彩。旁边站着个洋人,手里举着的赫然是百草厅的招牌!
"这混账玩意!!"老爷子气得胡子直翘,"祖传的方子也敢……"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把"黑七胶庄"改成"百草厅"时,老太爷也是这般暴跳如雷。
"景琦啊……"老太太不知何时醒了,慢悠悠地整了整抹额,"你说……咱们白家的种,哪个不是混世魔王变的人精?"
"景琦!快过来我这边看!"白三爷直接打开包厢门从包厢外的走廊窜了过来,老脸兴奋得通红,"这黔州的繁华,怕是要把北平魔都都比下去喽!"
白景琦顺着三爷的目光往包厢外的那边窗户往外望去,手串啪嗒掉在地上。远处山谷中,成片的玻璃幕墙大厦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几十座工厂的烟囱吐着袅袅白烟。更令人震惊的是纵横交错的铁轨上,一列列满载货物的火车如同血脉般奔流不息。
"那……这……这还是曾经的哪个贫穷的黔州吗?"他盯着高楼耸立地繁荣的景象,嘴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