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剑气划破夜空时,黑衣人终于动了。
他枯瘦的手指勾住兜帽边缘,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爬满皱纹的脸——那是张比百年老松皮更沟壑纵横的面容,却生着一双亮若寒星的眼睛。
月光落进眼尾的褶皱里,像落进了千年古井,荡不起半分涟漪。
"是您?"苏映雪突然松开林羽的手腕。
她本在替他诊脉,此时指尖还悬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讶然,"三年前在终南山,我替您治过寒毒。"
黑衣人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嘴角扯出极淡的笑意:"医仙传人果然好记性。"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倒像春溪破冰,清冽中带着几分沧桑,"林盟主,我知道你心里有杆秤,所以才选这时候露面。"
林羽握剑的手松了松。
三个月前截获的密信、玉佩上的裂痕、苏映雪的确认——三重印证下,他绷紧的脊背终于泄了力道。
但余光仍扫过玉无双紧攥弯刀的指节,陆九渊拇指正摩挲透骨钉的倒刺,霍烈的判官笔虽未出鞘,笔杆已被掌心汗渍浸得发亮。
他忽然明白,所谓"警戒"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前辈深夜来访,总不会只为叙旧。"林羽收了剑气,玄铁软剑垂在身侧,"新势力的玄鸟旗还飘在山道尽头,您若有话,最好趁我还没把那些旗子全砍成碎布。"
隐士目光扫过山道。
那里还剩百来号残兵,正举着火把试图重组防线,火光映得玄鸟旗上的金线泛着血光。
他忽然从怀中摸出个青铜小鼎,往空中一抛。
鼎身旋转时,林羽闻到一缕极淡的沉香味——那是他在苏映雪药庐里常闻的,能让人平心静气的安神香。
"新势力二当家的独子,今早被埋在他们总坛的地牢里。"隐士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林羽的思路,"大当家派去灭口的人,此刻正带着染血的刀往回赶。"
林羽瞳孔微缩。
他早知道新势力内部因《太虚天书》分赃不均,但具体到"独子"这种把柄...
"您怎么知道?"玉无双的弯刀"噌"地抽出半寸,刀光映得她眼尾的朱砂痣更艳了,"魔教的探子都没摸到这层。"
"因为有人想让我知道。"隐士转身看向东方——那里的天空正泛起鱼肚白,"林盟主,你以为新势力为何突然在今夜倾巢而出?
他们不是来攻青崖盟的,是大当家想借你的手,除掉不服管的二当家一脉。"
苏映雪的手指轻轻绞住腰间的药囊。
她想起昨夜替伤员换药时,有个新势力俘虏说漏了嘴,说"玄鸟旗该换颜色了",当时只当是胡话,此刻突然串成线。
"所以二当家的人会动摇。"林羽忽然笑了,那是种洞穿全局的笑,"他们以为大当家要借我之手灭他们满门,实则大当家以为我会被他们拖死。"他转头看向霍烈,"朝廷的密报里,说新势力最近往总坛运了三车精铁?"
霍烈猛地一拍大腿:"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