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凤城,小雪不停。
春涧舞至高潮时,折腰仰面。
发间孔雀簪倏脱飞,直刺槐树!
簪尖钉入树干五寸。
萧无明击掌大笑:“好!这‘惊鸿舞’跳得比说书先生的口水还利索!”
穆容英瞥见簪尾幽蓝,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原来你也是个苦命人。”
时过半夜,有了些许醉意的萧无明,沉沉睡去。
看向眼前这五官比女子还要精致的脸蛋,穆容英的原本松开的手,又紧握起来。
“劝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
身着翡翠烟罗裙的春涧正弯腰收拾案几上的酒具,轻声提醒:“镇北王府明里暗里的眼睛,可比你想的多。”
她忽然将油渍斑驳的碗碟往穆容英怀里一送,巧笑倩兮道:“能伺候世子殿下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把这些送去浣衣局?”
指尖摩挲着瓷碗沿,穆容英望着窗外渐沉的月色,恍惚间似又看见昨日在烟花楼檐角翻飞的红纱。
那时她是艳冠全城的穆姓花魁,而此刻却成了镇北王府最卑微的侍婢。
半夜风卷起挂在西边厢房门前的银铃。
一阵清脆铃铛声后,这位穆姓花魁,幽幽一叹。
脑中回想起萧无明刚才话语。
当年惨案,真有隐情?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穆容英猛地咬住下唇,眼底闪过坚毅。
她亲眼所见萧擎苍斩落父亲头颅。
那抹艳红浸透地砖的画面,早已刻进骨髓,永世不忘。
春涧收拾酒杯的动作微顿,目光掠过少女攥得发白的指节,终究只是将杯子擦得更亮些。
扎根王府多年,她深知,有些秘密总要等到黎明破晓时才会揭开。
好在,原地呆愣片刻的穆容英,终是敛下眸中暗涌,垂首收拾杯盘。
春涧将案头银壶注满温水,眼角余光瞥见这女子娴熟动作,唇畔终是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楼顶瓦片传来一声细微声响。
春涧忽而抬眸望向雕花院门处,那一闪而过的玄色衣角。
篝火在春涧眼底摇曳,极柔五官下此刻尽是严肃。
最终,又化作一声沉重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