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刚的手指颤抖着摸上那叠文件,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响。
“您...您保不住的。”
他摘下眼镜,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
“那些人...远比您想象的......”
“吴长山?陈忠和?”
郑仪冷笑一声。
“还是县里某些人?”
许志刚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看来我说对了。”
郑仪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佝偻的老人。
“但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来讨价还价的。”
他俯身拿起文件,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扔在茶几上。
照片里,许栋穿着纺织厂的工作服,站在厂门口,神情麻木。
“您儿子本来可以有个体面的前途。”
郑仪的声音突然放轻。
“但某些人不放心,非要把他按在最底层盯着,就像拴住您的一根绳。”
许志刚的呼吸变得粗重,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住照片。
“这些年您忍气吞声,无非是为了保住儿子。”
郑仪转身望向窗外的晚霞。
“但您有没有想过,许栋为什么宁可去工厂做工,也不愿接受您的安排?”
挂在墙上的时钟突然敲响,沉闷的钟声在屋子里回荡。
许志刚佝偻的身影微微发抖。
“那孩子...从小就倔...”
老人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说多少次...让他离镇政府远点...他就是不听...”
“因为他知道真相。”
郑仪突然转身。
“他知道他父亲不是贪官,而是被人拿捏的替罪羊。”
这句话就像最后一击,许志刚终于瘫坐在沙发上,老泪纵横。
“2018年...县里王副县长的侄子要在镇上拿地...”
老人的声音嘶哑。
“我...我顶不住压力...做了假账...”
“后来审计组来查,吴长山和陈忠和把我推出去顶罪...”
“他们承诺...只要我认了...就放过小栋...”
郑仪沉默地听着,在黑暗中摸出香烟,却没有点燃。
“小栋知道后...就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老人痛苦地蜷缩起来。
“他去厂里打工...说要靠自己...离这些肮脏事远远的...”
一根烟被递到许志刚面前。
“抽一根吧。”
郑仪声音平静。
“明天早上九点,我要看到2015-2018年所有资金往来的真实账目。”
许志刚猛地抬头,在黑暗中死死盯着郑仪年轻却坚毅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