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茶香藏机锋

塬坡的朝雾被骡车铃声揉碎时,秀兰正蹲在老槐树下清洗昨夜宴客的陶罐。沈先生的绸缎马褂下摆掠过青砖,袖口的枣花刺绣沾着露水,与陶罐上的刻纹相映成趣。"秀兰姑娘,"老者的檀木拐杖轻点地面,"老朽昨夜观星,发现北斗第七星的亮度异于寻常,与贵村护树钱的纹路颇有呼应。"

秀兰直起腰,护树钱在衣襟内微微发烫。她注意到沈先生左手小指戴着枚陶制戒指,纹路与矿洞秘室的镇邪符一模一样。"沈先生对天象也有研究?"她递过干净的陶罐,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或持刀才会有的痕迹。

"略懂一二。"沈先生接过陶罐,目光落在远处修补陶墙的李虎身上。后生的刻刀在砖面划出流畅的弧线,刀刃反光中,老者的瞳孔微微收缩。"二十年前,"他突然开口,"老朽曾在终南山见过类似的陶工技法,出自一位擅长'听泥'的老匠人。"

秀兰的手顿了顿:"听泥?"沈先生点头,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陶土:"好的陶工能听出泥土的呼吸。陈家洼的红胶泥带着金枣的甜香,"他凑近陶罐轻嗅,"就像当年终南山的'地髓泥',只可惜......"

话音被远处的驴车铃铛声打断。张哥骑着车冲进村子,车斗里的报纸沙沙作响:"兰子!省城报纸整版登了咱们的金枣陶!"他跳下车子,却在看见沈先生时突然噤声,目光死死盯着老者手中的陶土锦囊。

"张兄弟认识这玩意儿?"沈先生微笑着展开锦囊,露出底部绣着的"陶灵"二字。张哥脸色骤变,后退半步撞翻了陶罐:"您......您是陶灵的人!"李虎握着刻刀冲过来,刀刃抵住沈先生咽喉:"说!潜入陈家洼到底什么目的!"

老槐树下瞬间围满村民。赵大姐举着柳条扫帚挡在秀兰身前,王婶悄悄将几个陶制暗器塞进后生们手中。沈先生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半块夜光陶片,与秀兰颈间的护树钱轻轻一碰,竟发出清越的共鸣。"老朽确实曾是陶灵的人,"他坦然道,"但二十年前亲眼目睹他们用活人祭窑,便决心脱离组织。"

建军的旱烟袋当啷落地:"你说的可是民国二十三年的血窑惨案?"沈先生点头,眼神沉痛:"当时我负责调配釉料,亲眼看见他们将窑工推入燃烧的窑炉,只为烧制所谓的'地髓之器'。"他卷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烧伤疤痕,"这就是我试图阻止时留下的。"

秀兰示意李虎放下刻刀,护树钱的热度已消退,铜钱表面浮现出沈先生描述的血窑画面。"既然脱离了组织,"她的声音冷静,"为何现在才来找我们?"沈先生从怀中掏出封信,信封上的火漆印赫然是陈家洼的族徽:"半个月前,我收到已故父亲的绝笔信,原来他当年也是陈家洼的窑工,冒死带出了这份......"

话未说完,村口突然传来枪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黑衣人策马而来,为首者戴着狰狞的枣木面具,手中握着的竟是改良过的陶制火枪。"沈老鬼!你果然投靠了陈家洼!"面具人拉动枪栓,陶制子弹呼啸着擦过沈先生耳畔,"地髓的秘密,今天必须陪葬!"

李虎一把将沈先生按在陶罐后,刻刀飞掷而出,正中对方坐骑的陶制鞍具。马匹受惊前蹄扬起,面具人趁机甩出陶制绳索,缠住了老槐树上的镇窑钟。"当——"钟声沉闷如暮鼓,震得众人耳膜发疼。秀兰突然想起初代窑主虚影的话,掏出三枚钱币按在陶罐底部,罐身竟瞬间浮现出防御符文。

"用金枣泥浆!"赵大姐大喊。妇女们迅速将新熬的金枣浆泼向黑衣人,黏腻的汁液裹着艾草灰,让对方的陶制兵器纷纷失灵。沈先生趁机掏出怀里的陶土锦囊,将不同颜色的泥土撒向地面,竟形成了类似矿洞秘室的镇邪阵法。"这是当年偷学的破解之法!"他对秀兰喊道,"快带大伙去陶灵窟!那里有最后的......"

话未说完,面具人已冲至近前,陶杖顶端的陶珠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蛊虫铺天盖地涌来。建军将整捆艾草抛向虫群,却见蛊虫遇火后反而分裂增殖。秀兰心急如焚,护树钱与青铜古币突然同时飞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北斗七星,星光所到之处,蛊虫纷纷化作尘埃。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陈家洼的硝烟渐渐散去。沈先生颤抖着从废墟中拾起那封信,信封已被烧出破洞,露出里面泛黄的图纸——正是终南山古窑的地脉分布图。"原来父亲当年冒死带出的,是陶灵的命脉所在,"他喃喃道,"秀兰姑娘,老朽请求你,让我带几个后生去终南山,彻底捣毁他们的老巢。"

晌午时分,老槐树下的石桌摆着残破的陶制火枪和沈先生的陶土锦囊。秀兰望着地图上标注的"地脉心脏",护树钱再次发烫,铜钱表面浮现出沈先生年轻时的模样——他正跪在一位老窑工面前,接过那枚陶制戒指。"沈先生,"她突然开口,"你父亲是不是叫沈云松?"

老者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秀兰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沈先生的戒指拼合,竟形成完整的护窑符。"这是初代窑主留下的信物,"她轻声道,"看来,咱们早有渊源。"

暮色再次漫过塬坡时,沈先生带着李虎等后生踏上了前往终南山的山路。秀兰站在老槐树下,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护树钱与青铜古币在掌心发烫。她知道,沈先生的真实身份远不止前陶灵成员这么简单,那枚陶制戒指和半块玉佩背后,藏着更深的血脉联系。终南山古窑里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沈先生能否顺利捣毁陶灵的老巢?而陈家洼的金枣陶,又将在这场决战后迎来怎样的命运?远处,赵大姐已开始组织妇女们腌制金枣干,陶罐碰撞声中,新的希望与挑战如同永不熄灭的窑火,继续在黄土地上燃烧。

塬坡的朝雾被骡车铃声揉碎时,秀兰正蹲在老槐树下清洗昨夜宴客的陶罐。沈先生的绸缎马褂下摆掠过青砖,袖口的枣花刺绣沾着露水,与陶罐上的刻纹相映成趣。"秀兰姑娘,"老者的檀木拐杖轻点地面,"老朽昨夜观星,发现北斗第七星的亮度异于寻常,与贵村护树钱的纹路颇有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