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回死牢

“郎君还是有几分善心的,知道替您递机会呢。”这句感慨当是她身边那丫鬟说的,好似见到恶人从良,因而打心底生出几分欣慰来。

里间,司滢也站起来舒身,正探手去够一树花簇:“表兄虽然脾性有些无常,但人一向良善,心肝是顶好的。”

织儿笑起来,凑上去问:“那丁将军呢?他好言好语,脾性也温和,在姑娘眼里头……可是打着灯笼也挑不出错来?”

司滢手里正掖了一枚树叶,又被她这直言直语给弄红了脸:“再胡说,你这丫头真不知羞……”

心肝顶好但脾性无常的谢枝山在外头听了听,闻得欢闹入耳,这才重重踩出一脚。

里间安静下来,见他出现,司滢恭而有礼地伏腰:“表兄。”

谢枝山对插着袖子,一幅高洁姿态,见她手里那枚叶子快要绞成麻渣,处处透着小女儿的娇羞。

心里大概有了数,更觉得自己方才急赤白脸的蠢相尤其多余。谢枝山不愿再与她多说什么:“回罢,有事再唤你。”

司滢很听话,膝头子一抬就走了。

小片刻,陆慈掰着手进来,骨头克察克察响。

他遥遥望着司滢的背影:“让走就走了,这是多不乐意在这儿呆啊?不过也是,在意的人都离开了,再留也觉着没意思。”

或许方才太过激动,已经耗光谢枝山所有反应,这会儿的谢枝山聋了一样,没有半点表情。

陆慈神神叨叨地走近:“老话说男追女,驴拉磨,且转呢。可这位丁将军倒主动,司姑娘也不是泥木胎……这郎有情妾有意,我猜要不了多久,你府里就该张罗喜事了。”

“文臣面,武将身,姑娘家最爱的就是这号差异。丁将军的行市,那可不比你差多少。”

谢枝山斜眼看他:“你不该掌锦衣卫,该进司礼监。”

这是让人当太监去。

陆慈不以为意,反操起宽亮的嗓门,狗颠屁股似的吊起嗓子来:“坐春闺…只觉得…光阴似箭…”

边唱,还边拿眼风瞟谢枝山。

谢枝山太阳穴打突,摔袖子走了。

另一头,司滢回到蕉月苑,听织儿调笑几句,捧了本帐册在窗下看。

只是心绪有些不宁,感觉不知哪里出错,好像又惹到谢菩萨了。

不过……今天这算是提前给她好处么?

有了这样想法,便更惦记着几时得召。她本估想着可能还要一程子,却不料转天晚上,就得了信。

这回再不是谢枝山亲自来喊,而是跟着他那位长随出的府。

马车一路拐道钻巷,车帘掀开,竟是她曾经去过的死牢。

这地方太有威吓感,司滢乱了方寸,一时僵立着没敢动,还是时川上来唤她:“表姑娘,咱们进去吧。”

没法子,只得麻着头皮再跟了进去。

连绵的乌黑,比之前更显逼仄的走道。入了夏,气味也越加腐臭,阵阵腥味令人几欲犯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