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在指下被攥出了褶皱,苏屹沉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本王想问问你,”贺沧笙眨了眨眼,瞄过苏屹手上的动作,问,“苏相公年纪尚轻,又气质不凡,怎入了蛮蕊馆?”
苏屹在这一问里垂下目光,不动声色地咬紧了牙关,沉声道:“卖身葬母。”
贺沧笙放下折扇,看向他的眼里含了深意。
沦落入烟花地的人,大抵都有一段悲情的旧事。这问题她从前不是没问过比人,得到的答案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如此承认是自愿入行的,苏屹还是第一个。
偏生这人还是那个最不像是出身勾栏的一位。
贺沧笙看着苏屹,一字一句地问:“那么,可有将令堂安葬妥当?”
苏屹猛地抬起了眼。
世人传楚王无情冷血,视人如草芥。他答卖身葬母,这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说辞。康王已经布置周全,不怕贺沧笙查下去,又能引得怜惜。
他想过无数种来自贺沧笙的反应,可唯独没想到这一句。
话中不见怜悯,好像他只是花钱消灾,交易办事。
事实上,从昨晚两人初见开始,贺沧笙的一切言行就都在苏屹的意料之外。
少年喉结滚动,道:“回殿下,家母的后事都已经料理妥当了。”
贺沧笙点头,问:“葬在何处?”
苏屹道:“城外南郊。”
贺沧笙安静地盯着他,向后靠身,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她蓦然端起合卺酒中的一杯,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