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窗外的风雪,言语不容置疑,“师父如我父,门中之人乃我手足。我即便漆身吞炭也不足惜,何况区区篡骨?若你不应,我便以本来面目潜入危楼,即便身死也是命数。若你应了,我有幸报仇归来,必定做牛做马还你。”
话已至此,他心里更觉荒凉。汀雪门大盛之时,虽与世无争,但对于武林同道,也是广施援手,如今树倒猢狲散,那群孙子跑得比谁都快,他除了拿昭昭的名义挟制裴钟,也没别的办法了。
大概半晌,裴钟叹了口气,“罢了,我答应你。不必做牛做马,若你回来了,就请做主,把昭昭嫁与我。”
“没有出嫁,她入不了我家祖坟。你可怜可怜我,让我百年后,与她睡在一处吧。”
凝风眼圈一热,“你何苦……”
“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裴钟眼里闪过一束光采,转瞬之间,化为无物,“我明日就去求庄中长老,为你施术。”
两两相望,凝风叩首到底:“多谢你。”
三月后……
铜鉴中映出一个人,细眉杏目,清俊平和。凝风看了两眼,声音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赞道:“长老圣手,亲娘也认不出。”
长老已有耄耋之岁,却仍是童颜,交代过些术后事项,便退了出去。
“脸换了,各种暗器、毒粉你也习过了,危楼最爱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裴钟道,“只是你家小师弟,我快要拦不住了。”
凝风失笑,“我走到他面前,他都认不出我了吧。”
说不可惜是假的,他从前自诩风流美貌,最爱自个儿那张脸。
但有些事到了前面,其他无关紧要的也就顾不得了。他勉强笑笑,“阿刃住哪?我去看看他。”
如今是春夏之际,山庄内兰香郁郁,几位小丫头走过他身侧,忍不住偷眼去瞧。
行至前院厢房门口,顺着门缝向内里望,便能看到阿刃一人默默立在庭内,一身玄衣,露出雪白的脖颈儿,他像是站了许久,肩头上有几片落花。
似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阿刃转过身来,直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