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掐了一下手臂,疼得要命,所以不是他发了癔症。
想想自入城来发生的一系列古怪的事情,这座城肯定有问题,他不可能真的回到过去,那么这只能又是什么魍魉幻象。居然如此真实,他看着春娘两鬓泛了灰的发丝,眼角堆积的细纹,都真实得过分了。
思虑间,珠儿已急匆匆地拉着人跨过门槛跑进来,“王上,王上,秦大人到了。”
“这样快?”春娘有些惊讶。
珠儿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在半路碰上了,就拉着大人过来了。”
一柄玉骨的扇子撩了帘儿,露出身白净的衣衫,被拉来的人倒气定神闲。
燕宁抬头看了他,心里陡然难过了起来。
他从前以为秦鸿风这样紧张燕宁,不惜性命地要救活他,他们自然是彼此钟情,不说海誓山盟,也算是两心相印。却没想到从没有过什么一往情深,也没有过什么至死不渝,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交易。
对秦鸿风而言,这些情事也许不过是他在这无聊琐碎的俗世里生活的一点消遣。他难得下山,遇见了个有趣的人,那人又恬不知耻、自愿献身,他也就顺水推舟,半推半就。若是这人知情识趣,有百般花样撩人手段,他就多留几日。等哪天玩厌了,无味了,就潇潇洒洒地离开,绝不会有半分留恋。
这样拿感情来做寻乐趣的人,哪会有心?
燕宁一时胸腔憋闷得像被巨石压着,喘不上气。
他自己身处局中,自然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就算开始是存了别的想法,后来却是真真实实地动了心思。
七情六欲如烈火烹油,耽于肉之时,难免不会朝暮生情。他又不像那个人,有一副铁石心肠,可以看穿人间色相。
他成婚,半是为国半是赌气,气他不留情面,将什么都抖落出来,戳破了那点似有还无的暧昧。不说破时还能骗一骗自己,好像自己还没那么轻薄下贱,也许这人也有两三分情意。可说出来的味道就变了,那些缠绵时的温情蜜意、耳语情话,都像刮骨钢刀般伤得人浑身是血,心意寒透。
他有什么错呢?就算存了一点别的心思,也不过是想让那人多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