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一惊。
狐非欢逼近他,和他双目对视,“你这株桃树精,吞食了你主人的两缕残魄,得已化为人形,就自欺欺人,而今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闹不清楚了吗?”
“草木精华由天地孕育而生,没有魂魄,只有灵根,无识无智,一生混沌。若得点化,则可成精,若得魂魄,则可修成人身。”
狐非欢冷笑了一下,“我入雍州城时,城里一片狼藉,遍地残尸,大火焚尽了王宫,秦鸿风已经不在了,我本想离开,毕竟这里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可见王宫上空,一股灵气缭绕不去,有百鬼聚拢于此,蠢蠢欲动,我疑心有什么宝物降世,结果去看了,才知道是有桃树修成了形。”
“只是毕竟魂魄不全,成了形也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想注点妖力给你,却发现你体内有一股仙气,就是这股仙气引来了百鬼觊觎。想想也正常,草木修行也不容易,定是你之前被人点化过,才能那么轻易吞食魂魄。”
燕宁怔然。
他突然想起秦鸿风的确曾跟他说过,他救活了一株枯死的桃树。
“如果五日后,秦鸿风施法,将两魂从你体内取出,你会怎么样,你想过吗?”狐非欢冷声,“但如果木偶消亡,你就能得到剩下的三魂五魄,这才真应该庆贺。”
“不可能。”燕宁嘴唇阖动,后退一步,“你在骗我,你只是为了让我帮你偷虫蛊。”他心绪起伏,脑内混乱,很努力才能梳理清楚话语,“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
狐非欢眼神凉凉的,“我不相信你全无所觉。”
燕宁想到,第一次见到秦鸿风后的那个晚上他就做过一个梦。
只是从来没有去考虑过那个梦的含义。
那个梦和后来进雍州城后恢复的那些记忆全不一样。
在雍州城的记忆里他是旁观者,无数人影纷杂,悲欢可怜。
而在梦里他是亲历者,他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看着春去秋来,日月更替,他看着一个人,等着一个人,懵懵懂懂,什么都做不了。
那时候他不懂为什么会如此怪异,可如果转过来想就能明白。也许在梦里他不是人,只是他人种下的一棵树。悲欢爱恨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可有可无的一点缀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