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城谋杀博览会 方铎 1161 字 2022-09-30

我沉默了很久,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回到卧室,对着大开的窗户久久失神。我努力地想象佩特拉是如何攀着橡树翻进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布彻尔没有告诉我,这个答案我一生也不会知道,不过无所谓了。

片刻后,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腰。我闻到我们家惯用的洗发露的味道,布彻尔。

我挣扎了一下,他没有放开我,反而把头埋进我的肩窝。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肩膀上湿了一片,随后听见布彻尔极轻的哽咽。

尽管有一刻我难以抑制地怨恨他,但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我开口,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艰涩,缓了一会儿才说,“我把她……收拾一下。明天去药厂的时候,顺便把她带走。”

“我来帮你吧,爸爸。”布彻尔说。

我叹了口气,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抬起头看我,布彻尔·赛德斯。”

他顺从地抬起头来,面对着我,眼眶泛红。

我说:“明天你还得去上学,明白吗?平常怎么样,明天就怎么样。有任何人问起你,别说你今晚见过她。去睡吧。”

布彻尔沉默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解开脚下的塑料袋,佩特拉面目全非的尸体又一次暴露在我的眼前,扑鼻而来的是一种血肉开始腐败的臭味,曾经她的呼吸那么甜美,少女的焦糖甜味,现在,她散发出的这种可怖的气息连最亲密的情人也望而却步。

我站起来去洗了手,戴上橡胶手套。回到佩特拉身边,摸到她死鱼一般冰冷的皮肤,我才发现我的晕血症不治而愈。

当年在阿富汗的时候,我,治疗活人、死人,介于呼吸和缄默之间的人——流水线上一个麻木的屠夫。

我摸着她,佩特拉,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她的伤口开始干涸,但仍然能用手指搅出一点粘腻的声音,像年老的女人的阴阜。她死了。我不确定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有些怅然若失,但我的手里何曾不是空无一物?

事到如今,我唯一庆幸的事就是死去的不是布彻尔,而佩特拉只是一个混血的黑女人。

对于处理尸体,我也不是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