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说话,那不如这样,”他说,“我问,你答。”
我没有答应他!但是当他又一次问:“你的脸怎么回事?”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告诉他,我和我儿子打架了。
“哦?你那个好儿子还会干这种事?”
我干笑两声,转开话题说:“我多烤了一份苹果派,还很新鲜。”
“无事献殷勤。”
“你要是愿意请我喝一杯咖啡当然更好。”
亨特脸上挂起一个讥讽的笑容。他伸出手来,我以为他是要接过盘子,虽然讨厌,还是勉强堆起一个笑脸——
他把盘子轻轻一拨,砰!一声,打碎在地上,苹果派也在地板上摔烂了,橙红色的浓糖浆从裂口溢出来。
我刚牵起的嘴角顿时僵在脸上。
“如果你被你儿子揍得没地方躲,你可以到我家来,”他轻声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但是我不吃瘸子做的苹果派。”
这句话好像一个耳光猛甩在我脸上。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脚边烂成一滩的东西和我鞋尖上沾染的糖汁,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像巨浪把我拍进海底,一时间耳膜胀痛,听不见嗡嗡长鸣之外的任何声音。
有什么东西从我脸边滑过,亨特看着我,难得露出一副像做错事了的表情,甚至后退半步,说:“……喂,也没必要这样吧?”
我伸手在脸颊上蹭了一下,手背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我吸了一下鼻子,毫无预兆地抡起胳膊照脸给了他一拳。亨特捂着左脸惊愕地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会揍他,在他手里握着上了膛的枪的时候。
“你疯了?”他搡了我一把。我趔趄一下,立刻又是一拳捣在他的腹部,紧接着再次抬起手——但这一次亨特接住了我的拳头,狠狠往下一拧,扳着我的肩膀把我掼在墙上,咚的一声闷响,我把半声痛呼含在喉咙里。随后,他用枪管盯着我的小腹,冷汗瞬间从后脖颈冒了出来。
亨特看起来非常恼火,他的颧骨还是通红的,这副样子很可笑,所以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在我的腹部用力捅了一下,我倒吸一口冷气,像虾子一样弓起腰,反胃,差点腿一软滑在地上,又像被他的枪给钉在墙上一样不能动弹。我仍然在笑,断断续续,好像刚飞完叶子一样,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也可能是激烈的动作让残余的酒精重新在我血管里流动起来。
亨特咬牙切齿地说:“咱们进屋喝杯咖啡吧,苏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