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圆球挂在天边,被视野里的枝杈割成不规则的几块。
裴越长久地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徐其野碰了碰裴越的手,温声道:“今天很累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
悬浮车起步带来轻微的推力,裴越怔怔地回过神,徐其野眼底闪过的情绪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
裴越捏捏眉心,头靠在车窗上,微尖的下巴沐在月光下,显出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徐其野长腿一伸,挤到裴越的座椅上,单人座挤两个成年alpha实在勉强,裴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手托着膝弯,一手反环住腰,抱进怀里。
裴越失笑:“你在抱小孩吗?”
“没有。”这样说着,徐其野还是如同跟小朋友说话时的诱哄,“您这么厉害,我哪敢把您当小朋友。但您现在情绪不好,我想安慰您。”
裴越哭笑不得。
黑发alpha迟疑半晌,低声说:“a1星昼夜温差大,晚上有点冷。”
他将头一并枕在徐其野肩上。
这个姿势的示弱意味很强,但裴越不在乎了。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子抱过。
裴越笑了下:“有点奇怪。”
徐其野宽慰他:“哪里奇怪?只是取暖。”
裴越坐得松散,连语气都懒洋洋的说:“我看街上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孩都是被这样抱着的。”
话一出口,裴越迟半秒懊恼地意识到他给自己挖了坑。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一声闷笑。
徐其野托住裴越的腰,腿连带着抱住的裴越一起上下颠弄了下。
徐其野坏心眼道:“那他们哄睡是不是这样?”
裴越羞愤地一言不发扭过头。微刺的发丝贴着徐其野下颌,产生一种微妙的摩擦感。
车窗外偶尔闪过树的枝干,两人一言不发地抱着。
裴越忽然想到了他意外被人下发.情剂的那次,一切开始于这辆悬浮车。
鼻尖是淡淡的蔷薇花香,裴越难得心猿意马。
他用力掐一下自己的指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但他太混乱了,无意识将自己心里琢磨的事情说了出来:“为什么研究所会在老师留给我的星球上?”
裴凛冬生前常常称总统为他的异姓亲兄弟,总统如今做出的残忍的一切,裴越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裴凛冬与之无关。
在裴越的印象里,裴凛冬是个背影高大,勇猛坚毅的铁血alpha,是严厉的老师,也是温情的父亲。
裴越在格斗场上的第一位对手是裴凛冬,输得很惨。
最后一位对手也是裴凛冬,裴越险胜。自那之后,裴越才真正上战场。
中间耗费了整整三年,而寻常的军校生训练两年就得上战场。
稚嫩的黑发alpha驾驶裴凛冬送的,也是他人生中第一辆机甲上了战场。
血污模糊视线,他一战成名。
刀剑,毒液险险擦过脸颊的瞬间,裴越才意识到,军校生初上战场的死亡率很高,而对于每个个体,只有0和1的差别。
裴凛冬是将自己化作了一道标准尺,不断锤炼裴越。
他在用尽全力,将裴越的存活的可能性提升到1。
裴越艰难道:“我分不清了。”
徐其野将他抱得更紧,在裴越看不到的地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他把你教得很好。”
裴越只以为徐其野在安慰他。
徐其野叹气:“要不,做点能分散您注意力的事?”
裴越正疑惑着,徐其野搭在他腰侧的手暗暗摩挲而过。
鼻尖的蔷薇花香陡然变得浓郁,又带着alpha独有的强势,像是一道小型的花香风暴,将裴越绷紧的防线缓慢而温柔地击溃。
徐其野俯在他耳边诱惑道:“要吗?”
太多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裴越本就混乱,这样一来,更是丢盔弃甲。
他确实需要转移注意力的。
裴越想着,带着薄茧的手指探向徐其野颈侧,毫不犹豫咬了上去。
他在用行动回答徐其野——
好啊。
alpha之间显然不能互相标记,但他们全然忘记这一点似的,脖颈交错着咬上对方的腺体,凶猛的信息素争先恐后注入,清冷的檀香和蔷薇花交缠,都显出平时没有的糜烂。
这是裴越第一次在没有易感期的影响下,和徐其野做这样亲密的事。
单人座椅现在属于徐其野一个人了,裴越被他放在操作面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