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是错的。实验室并不是能容许他保留这点软弱的地方。
“这很重要。”他坚定地说,“是我的错,我早就该问的,我不知道你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对待,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选择,但是我明白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就算你最后真的……”
“够了。”喻文州柔声说,“你明白什么呢?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他拿出一副新的手套戴上,动作很小心地给黄少天灌了一点药。药水冷冰冰的,没什么味道,黄少天起初感觉疼的难受的喉咙好了很多,随即就发觉自己没法再出声了。
喻文州的指尖隔着手套挤压他的颈部,然后向下滑去,给他带来了一阵出自本能的恐惧颤栗。然后年轻的研究员说:“好好休息,明天就能正常说话了。”
黄少天咳嗽了半天,然后开始冲他拼命眨眼。
喻文州:“……”
他摇了摇头,很少见地叹了口气。在这么做的时候,他总算褪去了一些那种和年龄不符的、过分成熟的冷漠感,显得就像个为不靠谱的朋友而苦恼的少年一样。
“你总是这样。”他甩了一下软管里残余的液滴,给它打了个结,“不管几次都想着要逃出去……如果不是这样,也就不是你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黄少天瞪着对方,心里不安的感觉就像滴在纸巾上的麻辣面汤,逐渐扩大成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空洞。
“自由是很重要,不过你也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喻文州继续道,“比起被打成筛子塞进冷冻库里,我还是更喜欢你躺在这里的样子。”
他脱下手套,摸了摸黄少天绷紧的面孔,低下头注视着对方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睛。
“来,”他劝诱道,“忘了这些。忘了我。”
……
黄少天在梦中痛不欲生地蜷缩着身体,几乎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假的,他试着对自己说,这是假的,是特技,是化学的成分,是人造的记忆——但无数的碎片汹涌而来,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苍白无力的辩解。
那些画面层层叠叠地从脑海中浮现而出。这种感觉非常糟糕,他的少年记忆曾经前后完整衔接,平滑如同水面,现在他却发现上面全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无数次的洗脑,循环往复的失忆,他记忆上的缝线全都被粗暴地扯开,展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真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