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吧停了吧。”黄少天没精打采地趴在了桌子上,“然后,聪明的喻先生,万能的喻先生,你得帮我想一想——这多出来的三百多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宇宙中并无绝对的时间。任何一架能够在星系内航行的飞船,上面的系统都一定会搭载计算时差的基本功能,方便乘客查询自己所处的时刻。

飞船实际度过的时间是“舰载时间”,相对地,以某个星球的本地时间为参照,计算出来的是“参考时间”。黄少天记录仪上的参考时间,参照的是他长大成人的学院星,按理说夜雨在港口所处的星球——守望十号星降落的时候,它的参考时间应该已经经过了校准。另一方面,舰载时间则始终处于驾驶者的监控下,期间并没有异常发生。

也就是说,从夜雨上一次离开学院星,黄少天在飞船里度过的实际时间是四百零五天。

而不知为何,记录仪里的计时却是七百七十天。

黄少天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喻文州通过港口系统,校准以学院星为参照的参考时间。几分钟后,喻文州翻过屏幕给他看:“从你离开学院星到今天,确实只经过了四百零五天。”

“对吧?对吧?”黄少天坐直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喻文州的视线移向屏幕,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黄少天丢在桌上的视镜。黄少天咕哝道:“如果不是记录仪一直在我身边,我都要怀疑它是不是偷偷摸摸自己去黑洞一日游了!话说如果是我失忆了呢,失忆三百多天?这有可能吗?再说舰载时间一直都没错啊,我不可能在航行中自己飞出舰外原地失忆,难道是停在哪个星球的时候某个热情好客的本地人给我下了麻醉剂……喂你不要玩我的视镜了!”

“……”喻文州若无其事地把视镜重新竖在桌面上。他说:“除了记录仪之外,夜雨上其他设备的时间呢?”

“都是四百零五。”黄少天摊手,“所以我说,问题可能就出在记录仪上。鉴于记录仪一直在我身边,那么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喻文州:“那样的话,我想你可以做个深度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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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十岁时第一次戴上记录仪,那时他刚刚来到学院星。

此前,他经历了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相当无聊的星际旅行,大多数孩子都会趁这个机会泡在缓冲液里,在平时家长不允许他们沉迷的虚拟游戏区玩个痛快。黄少天不一样,没过几天他就开始在长途客船里到处游荡了。

妈妈把他拎回来的时候,纳闷地问:“你不想玩游戏吗?”

“我已经玩够了。”黄少天撇嘴,“我能打的游戏都太没劲,想玩的我年龄又不够。一直赢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他妈妈不信邪,上去和他打了一盘策略游戏,结果开场没多久就被黄少天闪电般的操作送回老家了,还遭到了堵门阅兵的无情嘲讽。

“……还是有不考量输赢的游戏嘛。”妈妈按下脑门上的青筋,翻出养成游戏区,“你看,这个种田游戏和这个小巫师游戏都很流行的,最快通关也至少要二十天!”

黄少天不为所动:“我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没什么好玩的。”

妈妈苦恼道:“那你喜欢什么?”

“让我猜不到的那种!”黄少天宣布,“我喜欢以前从来没有人知道的东西!”

“理想不错,”妈妈评论道,“你将来可以做个探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