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喻文州神色平淡的侧脸。太阳已经走到了天空中间,但这里连正午的日光都凉冰冰的。我悄悄地打量他,总感觉他的表情里带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沉重,不知道是孤独,还是惆怅,或是两者兼有;他好像透过那一树花,在看向更远的、让人怀念的某个地方。
一瞬间,我好像任督二脉被打通,脑袋上叮地冒出一个灯泡:我觉得他和那个神秘的黄少天之间肯定不一般。
喻文州忽然转过头:“饿了没?”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有一点……”
“来吃点面条吧。”喻文州招手,“厨房里有。”
我亦步亦趋,跟他进了屋子,黄少天没有跟上来。
房子里比外面还凉快,但也不像是开着空调,我们走过回廊,又转一个弯。喻文州让我稍等,片刻后端着一个放着两碗面的托盘出来了。
“麻烦你顺便给他端过去吧。”喻文州微笑道。
我点头说好,把盘子又端回了院子里。黄少天一看,扔下扫帚过来:“啊,托你的福,我好久没吃他煮的面了。”
“你不说他平时做饭吗?”我奇怪地问。
“但我是鬼啊!”黄少天理直气壮。
我觉得这逻辑很不对,不过我饥肠辘辘,就没去反驳了。
面条看起来清汤寡水的,但意外的很香,可以完爆两个我煮泡面的手艺,或者完爆四个我女朋友煮意面的水平。我俩西里呼噜地吃了半天,碗里一点不剩。黄少天擦擦嘴,晃到树下,往台阶上一躺,动也不动了。
我过去在他旁边蹲下。
“怎么?”他闭着眼睛问。
“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黄少天说:“哈,我都知道你要问什么了。你是不是要问,我和喻文州之前认不认识?”
“……鬼会读心吗?”我问。
“不会,猜的。”黄少天睁开眼睛,用手挡着树枝间漏出的光线,“看你一脸八卦,很好猜啊。”
我蹲得腿麻,换了个姿势。黄少天说:“我还是人的时候就认识喻文州了。后来我变成鬼,是他把我叫了回来。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了——对于见得到我的人,我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见不到我的人,就算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永远没法感知到我的存在。”
“叫回来?”我喃喃地说。
“是啊,”黄少天犹豫道,“呃,你没事吧?”
我感觉自己有点哆嗦,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朵里轰鸣。我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很奇怪:“他……喻大师,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什么?”黄少天吃惊地看着我,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不是那么回事,难道你……”
一片花瓣从树上摇摇晃晃的飘落,有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接住了它,没让它落在黄少天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