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肖凌下楼走近看的详细的时候,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裴应声居然比刚才看起来更狼狈。

男人早已经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脸上的泪痕斑驳,甚至连那副他最常戴的眼镜也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黑胶手套丢在远远的草堆里,他手腕上多了几处划痕,鲜血渗出来,又被泥土覆盖遮掩,整齐截断的指痕在夜晚有些骇人。

“我的戒指呢?”

“他把我的戒指丢哪了”

肖凌听见他不断低低地重复着这句话,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个男人可怜。

“裴哥!”

兴许是接受不了这样颓废的裴应声,谁能接受神坛上一直供奉着的,保佑他们的神忽然变得和他们一样平庸,世俗,甚至坠落泥淖。

肖凌也一样。

“你别这样,戒指,戒指我们明天买新的行吗?”

“你想要多少,我们买多少!”

肖凌终于忍不住,试图拉住他,然而男人却像看不见他一样,狠狠甩开他的桎梏,继续在地上摸索着。

“裴哥!”

“你这样你以为折磨的是你自己吗!你有没有想过江安遇看见你这幅模样,他会怎么想?你以为他会心疼你,那你错了!”

“他只会像我们一样觉得你可怜,”肖凌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也可能是见这两人拉拉扯扯十年的光阴,既厌倦也无奈,也可能是见证错过和醒悟的无奈,“你这幅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爱你什么?他爱的是在他人生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的光风霁月的裴应声,带着他走出来的不可一世的裴应声,不是现在低到尘埃满身泥淖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