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旅行的终点】

秦陆追上来,扶着膝头狠狠喘息着。

男人直勾勾盯着温辞,气急败坏的目光略微有所收敛,能意识到温辞这是在给他机会解释……虽然说法略微让人不太爽。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个机会,秦陆攥了攥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而后直起身来,朝着温辞走去,开始了自己抵死赖账的演说:

“我说了很多次了,那天我不是故意出轨的,我不知道被谁下了药,我至今也没逮到那人,和温瑜发生关系我自己也是受害者,我根本不喜欢他,那天甚至是我和你弟弟第一次见面,我有什么出轨他的道理吗?!”

温辞敛眸,似乎很失望,“所以你不承认自己有错?”

秦陆烦躁,瞪着眼怒吼:“我也是受害人啊!为什么你总觉得是我错了???那天之后我没有再找过温瑜,我把他打发了,这次在澳城遇见……八成是他单方面要黏着我!我绝对没有要继续和他玩的意思,我留他在身边也是因为他说他可以帮我找到你,我留着他不赶走是为了你啊!”

“至于他录音里的那些……”

秦陆表情恶狠狠的,有些狂躁,他左右踱了两步,一脚踢在观景台围栏上,“一定是他不满意我的补偿,他贪得无厌,在你这胡说八道,企图我给他更多的封口费!

我明明都给了他几百万,加一整套别墅,还有资源了,他这个贪得无厌、过河拆桥的小鬼!!!”

温辞:“……所以你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吗?那我问你,你敢娶我吗?”

秦陆:“什、什么?!”

温辞背过身,手臂搁上铁质的围栏,他遥望着远方的大海和城市,将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取下,放置在围栏台上。

他缓缓的说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有个疑惑,你一直说在外面没有人,不喜欢别人,你一直是这么说的……”

包括上一辈子,整整说了6年。

“但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我们订婚这么久了,你一直不说婚礼的事?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婚嫁领证的吗,我们只是订婚,你用婚约把我绑在身边,却不给我名分……这是为什么呢?”

秦陆面上的表情僵住,“……才2年而已,你这么急吗?”

“不是2年。”

是6年。

若把年少那段追求的时光也算进在内,上一辈子我等你娶我等了整整16年。

“是一辈子。”温辞感慨着说道。

海风拂面吹过,风略大了一阵,围栏台上搁置的小小钻戒滚了两下,不慎从边沿掉了下去。

秦陆冲过来,没接到,瞪大眼扑在围栏边朝塔底望去,望进汪洋的大海,小小一枚戒指瞬间就不见了。

风冷着男人的骨头,秦陆从脚底感受到一股冷意,直侵入头皮。

“……你想干什么?”

秦陆猛地偏头盯住温辞。

男人不可遏制地生气了,他表情又震惊又凶恶,低沉的嗓音尚且压制着,没有狂吼鬼叫,但看起来已经是爆炸的边缘。

“你把我们的订婚戒指弄掉了!你想干什么啊?!”

温辞也看了眼塔下,反应与男人截然不同。

“订婚戒指是为婚礼准备的,你既然没有打算娶我,那它的存在也没有价值,掉了就掉了吧。

本来我也是爷爷指给你的,用来稳固秦家生意的一件工具,你理想的未婚妻应该是温瑜那样的吧,听话,乖巧,无论你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在你面前生气。”

“可惜我不是温瑜,就像《月光》,第一乐章和第三乐章是完完全全的两首曲子,我永远是我,不可能放下身段陪你玩那些激烈野性的小游戏。

或许温瑜说的是对的,该放手的时候要放,该退出的时候要退,该舍的身外物要舍得,否则贪得无厌到头来的结果,只能是一样都得不到。”

“既然如此,我把秦家未婚妻的身份让给他。今晚我就回秦家,找爷爷清算股权,我拿上我能拿的走人,多余的我一分也不要。今后有缘再见吧,或许我会来喝你和温瑜的喜酒。”

温辞冲秦陆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在围栏台上又搁下一个小玩意儿,是一只漂亮的水晶钢琴音乐盒。

温辞祝福的样子一点也不勉强,和以前所有与他闹脾气说反话的态度都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放手。

他拨弄着音乐盒,像在交接这十多年来的爱情。

“温瑜的这首《月光》是特地为你学的吧,他今天控诉你应该也只是希望你能给他个名分,从现在起你不是我未婚夫了,而他是我弟弟,我从小到大没怎么对他好过,今后就由你来宠爱他吧。”

“咱们就到此为止了,大少爷。”

音乐盒缓缓转动,响起来那首温瑜在教堂里弹奏的《月光》。

秦陆直勾勾瞪着这只音乐盒,战栗地在音乐声中打抖。

他根本不喜欢什么温瑜!他喜欢12年前病院里的那个小美人儿,那个和他在别墅里共同学习了三个月的爱哭鼻子的小孩。

那小孩有唯一的名字叫温辞!

现在小孩不要他了???

“温辞!”

温辞在朝楼梯口走,步子没有一点点回头的架势,秦陆整个人在围栏边僵着,他拼命的呼吸吐气呼吸吐气,喊温辞的名字,能感受到自己从头到脚都挂着危险的炸/药。

他拽着围栏杆一动不敢动,如果这会儿把大少爷内心世界的小人具象出来,那便是一只只小怂蛋,在疯狂踩着炸/药的引线,企图求条活路。

可是《月光》这首不安分的曲子在绑架他的小人,在往他的炸/药堆上拱火。

“温辞!”

终于,男人他冲了出去,一把捉住楼梯口的温辞猛拽回来,温辞撞到围栏上,手臂把水晶钢琴音乐盒扫落在地,音乐盒摔碎了,但音乐仍放送着。

秦陆的情绪仿佛在响应这首月光曲,他像一头狼一般狠狠啃到温辞的脖子,把温辞的身体怼在危险的围栏边缘。

手去掀温辞的衣服。

温辞滑着围栏坐倒下来,在男人扑进他怀里的同时,抓起地上摔落的音乐盒猛地砸到秦陆脑门上!

秦陆闷哼一声。

温辞推开他逃跑。

逃跑时脸上的表情惊慌无措,像在躲避一只罪大恶极的罪犯。

秦陆的脑门上被砸出了血,他眼睛变得赤红,与秦家那个高岭之花大少爷判若两人,也没了丝毫熊孩子的气息,变得恶狼一样危险。

他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叫着温辞的名字,步子从走步到奔跑,到追进漆黑的楼道里,可怕的吼叫声在地狱里回荡。

“温辞——”

“温辞不要跑!”

“你是我的,不准跑——!”

哒哒哒哒,皮鞋踩踏在楼道里的声音杂乱无章,一前一后响起两个人的喘息声。

黑暗把两人的踪迹隐藏起来,谁也不知道谁在哪儿,只有打火机在匆忙的点亮又熄灭,熄灭又点亮,能偶尔让人瞧见飞速跑过的人的影子。

秦陆知道是温辞在用打火机照明,紧追着那束火光不舍。

突然,下方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几声摔落声和温辞促然的尖叫声。

紧接着打火机的火光灭了,再也没有亮起来。

秦陆追逐的步子猛地顿住,面上凶恶可怖的表情在安静的漆黑中一点一点消失退却……

“……温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