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抱着捂着头不住发出嘶吼的师傅,用饱含歉意的眼神看了谢连州一眼,不再规劝师傅,只对他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好吗?”
师傅这才慢慢恢复“正常”。当然,是双眼通红的那种常态。他带着谢连州重新走入风雪中,一定要他今日将那套没有练完的拳法拿下。
谢连州跟在师傅身后,忍不住回头,师娘的脸越来越模糊,屋里昏黄的灯光也逐渐变暗,他开始闻不到饭菜的香味了。
其实师傅也有不发病的时候,只是那样的片段实在太过短暂,以至于谢连州都记不大清楚那是什么模样。
不发病的师傅对着谢连州时并不爱说话,也不会逼他练武,只是尽可能地忽视他。像是不喜欢他,又像是在逼自己放过他。
比起大多时候都像个坏人,只偶尔稍微像些好人的师傅,师娘则是反了过来。
在师傅发病不严重时,她总是愿意多照顾谢连州一些。可她无法迈过师傅这条线,做一个真正的好人。
师娘曾经同他说:“你要知道,师傅对你不好,他若对你好,不该这样逼你,也不该将自己的事情变成你的负担。”
那时谢连州说:“我知道,师傅对我不好。”
师娘苦笑道:“你还要知道,师娘对你也不好。师娘若是对你好,就会带你下山,将你送得远远的。”
谢连州没有说话。
师娘看着他,眼神温柔:“如果哪一日,你下定了决心,又有能力,便自己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谢连州知道,如果他能走,师娘不会拦,可如果他走不了,师娘也不会帮。
从那时起,他便觉得爱是很可怖的东西,它能让一个坏人变好,也能让一个好人变坏,总之,便是让人变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