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抬头,发现凌开成眼中有着深深的自厌与愧疚。当他看向她时,那种自厌好像隐隐有蔓延到她身上的趋势,她心中一惊,迅速低下头,断开了和他的眼神接触。
她的视线停在他的胸膛,凌开成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昀儿是没钱治病,最后病死的。”
林菀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紧握,尖尖的指甲掐进手心,在这种时候,疼痛反而让她清醒。
“我太久没有回去,族中亲眷揣测我多半死在外头,难免怠慢阿晚,甚至打起家中那几亩傍身薄田的主意。”
“她托要来江南的同乡带书信给我,可临安这么大,根本没有同乡知道我在这里,最后那些书信竟没有一封送到我手中。”
“她又去向族亲借钱,可族亲惦记着她的田,又怎会愿意拿出银钱供她周转?”
“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把田地卖了,拿钱给昀儿治病。但这病在筹钱时拖过了头,再怎么治也不过拖延时日。昀儿死前,我甚至没能回去见他一面。”
这些话好像沉重的锁链一样,一句又一句地压在林菀身上,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抬头看向凌开成,问道:“你在怪我?”
怪她总是用各种借口牵绊他的脚步,不让他回乡看一看那另一位妻子与长子?
他觉得,她该为昀儿的死负罪?
凌开成闭上了眼,双唇紧抿,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