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再有孙二这样的病人,谢连州也没再说过什么话,只让圆净静心听着众人的悔过,他则一心一意地做个大夫。
圆净这便知道,这一趟下山不是谢连州的修行,而是他一个人的修行,谢连州所做的事皆是成全他。
他听得多了,渐渐觉得人间的喜怒哀乐都相仿,当然,再相似也不会全然相同,毕竟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更不用说这些由不同爹娘生养的人。
而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说着是在他跟前诚心悔过,多半还是藏了一层,不敢将那些罪孽深重的心事脱之于口。在这点上,一个活生生的和尚可不如庙里泥塑的佛像来得靠谱。
圆净有时觉得人心丑恶,可见了双目澄澈的孩童,又觉得是世间太苦。
在他晃神之际,已有下一个求医之人走进他的房间,只有在他跟前悔过完毕,才能见上谢连州的面。
不过大多数人都拿鸡毛蒜皮的小事敷衍他,要么是捡了路边的几文钱占为己有,要么是与邻人吵架,夜里怒火攻心,一时昏头说了两句恶毒之语。
圆净已不再急匆匆地寻谢连州告状,只觉众人避重就轻,拿这种小事来糊弄他时的面孔,兴许也是谢连州觉得他该知道的东西。
这一个,又会是怎样的呢?
圆净朝门边看去,先是看见一双精美异常的绣鞋,浅碧色的鞋面,上边绣着一株并蒂莲,两朵莲花缠绕在一起,相依相偎。
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鞋,一时有些心神动摇,再抬头便对上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