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低头,“属下不敢。”

“你不敢。我也不敢。”越隽低头笑了一声,笑声中隐隐透着苍凉。

他实在被这阴晴不定的怪病折磨久了,早已给自己下了死刑,即使是被送到这个村庄里企图获得救治,他内心也从来不敢抱十分的希望,甚至八分七分都不敢,他只敢抱着五分的希望,如今只剩下一分不到。

过去的两年甚至连一丝丝的异常都没有,这个村庄就像任何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村庄一样,贫穷、朴实、落后,每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民谈论的永远只有地、嫁娶和钱。每日的空气中都充斥着虫鸣和泥土干燥的气息。他最初很不适应这里,因为他同这里格格不入。他同他的病一样不合时宜。

最初他每日醒来,都会想着,今天我的机遇是不是就能出现了呢,今天我是不是不会再发病了呢。可是一天又一天,这个时候遥遥无期。

绝望来得又快又轻易。

当这个似是似非的消息出现时,越隽惴惴不安。他想,我真的等到了吗?这次会不会是一场空欢喜呢?我真的还能得到机会吗?

越隽在房中转了一圈,停下刚想开口说话,就忍不住扶着桌角咳了几声。暗一刚想上前,越隽就抬手制止了他,“无碍。”

刚才的一阵咳嗽令他有些头晕目眩,他重新回到座位坐下。他单手扶着额头,微拢着眉,睫毛因为咳嗽有些湿润地聚在一起,配着若有若无的泪花和略显苍白的唇,一副病美人的模样,倒是格外地让人怜惜。

病美人柔柔弱弱地张开嘴唇,道:“要不把她关起来吧。”

“如此不确定的因素,任他放着倒是惹人心烦。”越隽垂着漂亮的眉眼,低低说着,“不如抓起来,关在我房里。”

暗一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附和。

“你说上天为什么要给我似是而非的答案呢?生死不过一瞬间的事儿,何必要折磨人这么久呢?”越隽随手翻了几页刚刚誊抄的佛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既是虚妄,又何必区别痛苦与欢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