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被顾殊平放在后座上、头枕着顾殊大腿、身上披着顾殊外套的许卿,小方选择用眼神询问他,要开去哪里。

顾殊小声说了个地址,升起挡板。

如果许卿醒着,一定会对这个地址很熟悉。

毕竟他最近每周日都会去一次,今天白天还在那里吃了一次番茄火锅。

顾殊给管家老杨发了条短信,让他把客房收拾出来,随即看到了通知栏最上方的小企鹅,滑下一看,是陈苏叶在讨论组艾特她,淡淡一笑,他合上手机,暂时没回复。

许卿很白。

顾殊不是第一天这样觉得了。

他在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许卿时,就被他冷得恍神。额前刘海漫过眉毛,和睫羽相触,校服领口露出一小截锁骨,锁骨凸起,尾端消失在衣服里看不到的地方。至于看得到的锁骨凹陷处,宛若冰山积雪一样的白,很适合被咬,或者被填满。

他和自己前十七年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看着是活着的,心却像早就死掉,对很多事都无所谓。

但顾殊是什么人?

他一眼就看到死寂之下,还在鲜活跳动的心脏。

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怀揣着尚未绝息的对人世的眷恋,却又把自己置身事外,仿佛是红尘过客,下凡渡劫的神仙,看过了,就要走。

顾殊用指尖挑开许卿的刘海,苍白脆弱的釉质,一碰就碎的瓷器,因为沉睡而安静栖息的浓密睫毛,感知到另一个人手上的温度,轻轻颤动,顾殊指尖流连片刻,还是及时撤回,没有把他惊扰醒。

车子平稳停下,已经抵达目的地,但小方恪守打工人的自我修养,一没放下挡板,二没出声提醒。

好在顾殊并没耽搁太久,就抱着许卿下车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