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许卿都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走过好远的路,看过很少的风景,活在高高的围城中。因为和他说规定准则允许内容以外的事是不可以的,所以他没有朋友。他学会了平等对待自己手下每一样实验器材,把它们的编号偷偷在心里换成名字,记录每一位他认识的、走出去了、回来了、或者永远消失了的人。

你要说朋友。

他接触过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看到的每一朵白云,每天都会出现的太阳或者月亮,都是他的朋友。

只要思绪飘远,他就能和朋友们对话,在那些浮光掠影的时光中,认知到自己生而为人的身份。

可是。

可是朋友们的回答,都是许卿自己虚构出来的,他们没有能力和许卿对话——也许真的存在自然的语言吧,但人类学不会,许卿便也无从得知他们真正想说什么了。

所以有时候会觉得很空。

偶尔会觉得连许卿这个人都是空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知道来处,不知道归途。

热热的掌心抚摸上他的发顶。

“不要伤心呀。”

顾笑摸了摸他的头,“我换个问法吧,和我在一起会孤单吗?”

不会。

许卿没说话,顾笑却懂了他想说什么。

“这句话我说过了,但再说一次、再说多少次都可以。”

“我不会离开你的。”

许卿问:“死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