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三个时辰,秦君恩只管痛哭悲戚,哭声招惹来了满屋子大人。
其中有被腰斩的大伯,被车裂的四舅,被活埋的三姨,被缢首的小叔,秦君恩心下难受,只痛恨自己是作了什么孽才会害得这么一大家子人个个都不得好死。
尤其是她那么好的哥哥,那么威风那么骄傲的哥哥,如何如何能遭人那般欺辱。
秦君恩整整哭了三天,她醒来就拽着人哭,哭累了再倒头睡下,如此这般迷迷糊糊,反反复复,只折腾的自己伤口发了炎,一层层溃烂化脓的皮肉再红肿翻开,也并不惧怕这疼。
在眼睁睁目睹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眼前被人残害至死,信赖到愿意托付终身的男人背弃承诺丢开自己的姑娘,比起心尖上那一把一把捅下的刀子,这些小打小闹的皮外伤又算的了什么。
伤好之后再大病一场,三姨特地挑了个好时候徒步爬上城外那青白山去求佛,膝盖摔了两道口子才拿回来的那只平安符,终是稳稳当当的挂到了秦君恩的脖颈间,牢牢贴在她的心口。
“小姐,小姐,发饰戴好了,你快看看漂亮不漂亮?”
记忆里被烹煮致死的小丫鬟青果捧着笑脸左右端详镜中女人的脸庞,她再动手给秦君恩换了一对长流苏梅花耳坠。
“三姨说了,今日你我出街,可定是要挑个倾国倾城,千娇百媚的公子哥回来。”
四年一次的花灯节,若是不出差错,也正是今日遇着的那个祸害。
家中长辈本是张罗着让秦君恩出门走走看看,若是运气好能寻个如意郎君回来,运气不好也只当是散散心,去去身上的晦气,权当是养病。
不过秦君恩今日精神不佳,该是说她从醒来之后,状态就一直十分差劲。
十六岁那年遭敌诱入中了埋伏,右肩插入一柄毒箭,边关条件太差,为了养伤这才从北疆回了家来。
家中叔伯婶姨都当这姑娘病还未好的通透,所以有些犯痴症,可只有秦君恩自己知道,她这是又从头再活了一遍。
到了适婚的年纪,家中长辈对这婚事自是惦念的紧,想起前世被大伯逼婚,自己还能义正言辞的同他争执。
“战功未立,边疆未平,我不嫁人,我要去北疆打仗。”
大伯心疼这姑娘没个依托,便急道,“你能打一辈子战吗?一个女娃子天天喊打喊杀的像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