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喜欢这个人的皮相胜过喜欢这个人。只是此刻,在身体得到了餍足之后,他想起的却是几个月前,同样在这张床上,那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他中意于那双碧蓝色的眼。
眼前浮现出在黄昏时的日本,他与这双眼的主人的对视的那一帧被定格的画面。其实,对历家大少爷来说,去哪儿其实都没什么两样,但唯有这一次,历晟没有按照原定的一个月返回,而是足足呆够了三个月。他知道,朔巡没有接触过那一类型的任务,他却一时兴起想看看这人认真起来是什么模样,于是便配合着这人工作的进度,把一个月改成了三个月。
这个决定现在看来是非常明智的,在日本的三个月,也许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好的回忆。这一年剩下的几个月,每一天的回忆都是清晰而混乱的。
清晰的是与历家有关的一切,混乱的部分只与一个人有关。
“唔——”朔巡忽然发出一声低吟,绕过他的肩膀,历晟看到那紧皱的眉头,和额前的乱发,下意识伸手将那凌乱的发丝拨到了耳后,手背离开时无意中蹭到了朔巡的额头。
似乎有些发低烧。
历晟脚步轻轻地下了床,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让床上的人枕着自己的大腿上,掰开胶囊,将一半的退烧药倒进水里,晃了晃,一点点的喂给了怀里的人。
鲛人对许多药物都太过敏感。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确定床上的人没有醒来的迹象,历晟才解开了朔巡手上的手铐,走到了客厅里,点燃了一支烟。
事后一支烟的效果总是非常好。
历晟看了看手机,发现他们这一晚折腾的太久,马上就要天亮了。他有个毛病,和人欢爱之后总是会失眠,然而此刻看完了时间,他却感觉到了难得的困倦。
难不成他床上的那人是个天然的安眠药?
回到房间,历晟站在床边犹豫了片刻,最终将手铐放进了抽屉里,在朔巡的身边躺下了身。朔巡蜷缩着身体,低烧还未过去,凉凉的身体在感应到身边的热源时,便自动的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