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容半掩在天地之间,神情不甚真切,声音单薄地融化在戈壁滩上,突兀到我们仿佛是地球上最后一对旅人。
我侧过头看他:“你要我说实话吗?”
“嗯。”
“什么也没有想。”
当时短短几秒,热热闹闹,先是若爆米花机发射的“碰”一声巨响,接着车子如同滑翔,耳边Lucy说了两句“卧槽”,前一排坐着司机和梁烨,这时候都没有说话。
我手摸到车门上的把手,人被安全带勒着,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车已经碰到栏杆,在咫尺临渊处稳稳地停好了。但只要再多移出去半米,一车人必然是非死即伤。
等援救的时候,梁烨打了个电话,神色语气和内容结合,对象是爱人。他只字未提出事故这件事,但很不舍得把电话挂掉。Lucy掏出手机,发如同层峦的语音消息给朋友,拇指按下提起很多次,带着半点哭腔:“我的生命差点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华——”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下午一点二十七分,今天是星期三,岑姝肯定在上学,也没什么好打的。然后短暂想到很多年没见的人,感到莫名其妙的遗憾。只是这种感觉无从谈起,欲说还休,剪不断理还乱。再被烈阳一浇就消散了。
“好吧。”我说,“其实想到你了,但也就几秒吧。”
“是好的吗?”他问。
“算是吧。”我说。
我们之间的互动暂停了几秒,我想了想问:“你读过海子的诗吗?”
他露出茫然的神情。
我尝试唤起他的记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