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少夫人,这一时半会弄不好,要不你们先渡河过去,那边有个茶摊,在那儿坐着等,也好过在路边干站着。”闻竣看了看对岸,出主意说。
闻若青点了头,一行人上了几条渡船,木棉抱着箱子在另一辆马车里睡得沉沉的,马车被牵下渡船又上了岸,她都一直没醒。
魏歆心里头腹诽着,赶紧跑到茶摊边占了一张桌子,伺候六爷六少夫人坐下。
摊主上了茶,尹沉壁喝了一口,觉得青砖古树边风斜水阔,对面稻田横卧,再远处秋山黄叶,就这般坐在高云落日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碗,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她碰了碰闻若青的胳膊。
“你看,那排青瓦房的头一间,就是我卖出去的铺子。”
他顺着她的眼光瞧了瞧,“嗯,怎么了?”
“我看铺子的生意也不怎么好,也不知那买家是怎么想的,出了比市价高这么多的钱,就不怕亏本吗?”
“有钱给你赚还操心这么多?”
“我也不是操心,就觉得那买家有点傻。”
“……”被说傻的人只能沉默。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打了个呵欠。
“不过我看这地方迟早要发展起来,”她说,“买这铺子的人虽说不太精明,眼光还是有的。”
她转过脸,见闻若青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间铺子,忙歉然笑道:“瞧我,又跟你说这些,你又不爱听。”
他转过脸来,“谁说我不爱听了?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那些夷人既被抓住,”她转了话题,“陈莫和杨凡的罪名应该能洗脱了吧?”
闻若青抬头望着天边一行南飞的大雁,答非所问道:“我十一岁那年跑去边关,跟着营里打了几仗,终于升了十夫长,那时我年纪小,底下管着的人都不服我,陈莫是其中最不待见我的一个,后来我跟他打了几架,狠狠揍了他几顿,他才没跟我作对了。”
尹沉壁心头戚然,默默地听他说。
“杨凡倒是一直很听话,我做了千夫长他才跟着我,后来我升了校尉,他们也升了百夫长、千夫长,我升了游骑将军,他们又做了我的副将,霞岭关前那一仗过后,我身边只剩下了他两个,带着去了漴临关。我有心给他们谋个好前程,谁想却是害了他们……”
闻若青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并没有过多的怨愤,只是眼光渐渐变得阴狞,“他若是不杀他们,我管他怎么折腾,左右不过等他起来了,自会有人收拾他——但他杀了陈莫和杨凡,就等于杀了我的兄弟,我怎么也不能让他太痛快。”
他冷笑两声,“高昱这回跑不掉了。”
“那……这事捅出来,圣上会怎样处置瑜王?”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