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像一个牢笼,关着人心底隐秘的心事。褪去了衣衫,牢笼里的那个少年直视着最真实的自己,竟一时分不清真假。
他是男生。
却做了妈妈的女儿。
沈栖突然想哭,可是他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了。
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就不可以把眼泪当做寻常了。
☆、第九章
柳城的冬天来得早,虽比不上北方大雪纷飞,但到了十二月的时候,银雪还是把这座城市染成了白色。
南方的湿冷相较于北方要来得刺骨,有时候穿得薄了会冻得骨头疼。
早在十一月初的时候,沈清竹便把沈栖过冬的衣物送过了,还备了一条厚毯子,嘱咐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踢被子。
班级里分成两种人,要温度的和要风度的,前者如沈栖,大棉袄叠穿校服,脑袋埋进了衣服里,平时跑快点都难。后者如周景棠,窗外飘雪他依旧只穿了一件外套内搭英伦针织衫,那件校服,校长亲自来请都没能让他穿上。
2000年那会儿信息发展闭塞,大多数人家有一台座机便是最好的了,沈栖家里并没有座机,沈清竹每个星期给他打电话,都要走到镇北的电话亭。
房东太太说沈清竹来电话的时候,沈栖正在洗衣服,他连忙放下跑过去接的时候,手上全是水,房东太太笑着给他拿毛巾,说:“到底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念家了。”
沈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但是他很想念沈清竹,她是他的母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沈清竹在一天,他就是有家可归的人。
“栖栖,钱还够用吗?”沈清竹问。
沈栖说够用,又嘱咐:“您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做蒸糕了,我可以少花一点。您最近还咳嗽吗。”
那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沈栖的心跟着揪着疼,很久之后平复下来,沈清竹说:“老毛病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