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医生所说,他预后不良,走得缓慢些便看不出来,但是跑步已经是不可能了,走得快了,也有些跟不上。
腿伤基本恢复之后,沈栖第一次一个人来到了白医生的咨询室。
他每周有固定的时间,徐东程和阮长苓不管再忙也会陪着他一起过来,风雨不改。他厌恶这种谈话,却又常常拒绝不了他们。
这一次他想一个人走走,便坚持一个人过来,一个十八岁的人了,整天活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真的很压抑。
一年多的谈话里,白医生总是和他聊小时候的事情,聊溏沁镇,聊童年时代的事物,聊家门前的青河和柳树。有时是让他画画,毫无头绪地乱画,然后听白医生给阮长苓讲些莫名其妙的寓意。
沈栖统统无比配合,他什么都无所谓了,生无喜,死无悲,活着不再是为了生活,只是碰巧活着,而死去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阮长苓是个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女人,仅此而已。
沈栖到的时候,白医生刚送走前面一位客人,见了他来叫助理给他倒水。
捧着一杯热水,沈栖盯着水面发呆。
白医生问他:“今天我们聊聊高中吧,柳城一中可是个不错的学校,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人,或者有意思的事情?”
不受控制地,他脑海里浮现了周景棠的脸。
白医生终于在沈栖脸上看到一丝生动的表情了,他连忙继续问:“十六七岁的时候肯定特别有意思吧,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沈栖低着头,难得地开了口:“上课的时候,很困了,或者走神了,后面的人就会蹬我的凳子,他大概是想炫耀他个高腿长吧。”
白医生笑了笑,说:“那这个后桌的同学,还真是欠揍呢。”
“是挺欠揍的,”沈栖说,“可是没人敢揍他,因为他打架很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