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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中,流复挨着彼薪坐在榻上,彼薪拢着流复的头发,轻轻顺着。流复眉头紧蹙,半晌才道:“纯妃一事蹊跷,定是有人背后谋划,不然凭她怎能混进紫宸殿?”

彼薪摇头道:“已经死无对证。”

流复有些怅然,望了远处又低下头,喃喃道:“她因你我二人而死,此刻我怎么哭不出来了呢?”

彼薪宽解流复道:“她死就当为朕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再者,她是这宫中妃嫔,死在宫中也是分内。更何况,她自作孽不可活,上天不留她,你不必自责。”手却攥着袍子来回搓了搓。

流复握了彼薪的手,轻言道:“你说,人会不会有一天,想哭了,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彼薪只这样几个月,好像已触到了世间百态,他道:“既走的是这样的路,总有失有得,不后悔吧。”

第25章 江南孕佳偶天成 京都育天作之合

宫中四方的天昏昏暗暗了几日,既不见风雨飘摇,又不见日光普照,只闷得人心中郁结。

自打郑敏琚溺毙,太后的势力受到极大的打击,后宫前朝太后的党羽被借机剪去不少。自此之后,太后便称病不出,不再过问后宫诸事。

一日,流复去紫宸殿请安,才至大殿之前便觉情形不对。殿前的奴才个个面露怯色,抖着身子,躬身站立。奴才们见到流复忙跪地不起,以头抢地,不像寻常一般请安致礼。杜聘也觉有异,上前询问。那个奴才嘴哆嗦半天也没说明白,正这会李和从殿中小心出来,屏着声打了个千。

流复眼神有些黯淡,抿了抿嘴唇,轻叹了口气,道:“又有烦心事?”李和拘着礼答道:“奴才们愚钝,不解圣意。只内阁首辅颜炳阂颜大人承了份折子,皇上就动了气,奴才正想请您,正巧您就来了。”

流复隐住心中的不安,举步进了殿中。暖阁的帘子被奴才撩开,地上被打碎的茶盏格外刺目,李和等人不敢上前,想必都是被彼薪赶了出来。流复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一种感觉,他觉得彼薪变了,变得和从前与他游湖赏花的兄长不一样了。

彼薪自登基以来雷厉手段,以及他对权利的执着,这让流复有时候竟看不透他的心思。更令人心生寒意的是自己竟开始揣摩彼薪的心思,他生怕自己有一天会跟不上彼薪的步伐。流复不知道这到底是对彼薪放心不下,担心于他,还是彼此之间有了君臣这条永不能逾越的深涧。

春寒料峭,鸡鸣接犬吠,薄雾笼茅屋,半点朝日半点红。书生起了个大早,束了长衫素带,却家门紧闭,竹帘长挂,引病告假不出。日头才高出半尺,扉门外就有人扣环。小童头顶丫髻,手里牵了两只大白鹅,大鹅脾气暴烈,一经惊吓,拼命的拍打翅膀,伸着橙黄色的鹅嘴瞪着眼,直往前冲,把门外之客唬了个对眼儿愣。

门外人先一愣,二话不说就往里冲,小童小脸儿一沉放鹅把他往外撵,怒道:“相公太无理了!”

“小祖宗,真有大事儿,可让我见见你家相公吧。”那客人一副书生扮相,却慌了手脚,涨红了脸,也不顾什么尊卑长幼,直向小童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