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是多年积劳成疾, 肝气郁结, 我猜此次之事只是病发的诱因。”

云黛侧过脸,望着窗外晦暗朦胧的花影, 轻叹道,“大家庭的正妻真是难当, 不但要管理宅中大大小小的庶务,还得管着后院那帮子姨娘通房、庶子庶女。伯爷又是个多情风流种子,这些年可是苦了舅母。”

“给人做正妻的,都要忍常人之不能忍。莫说像乔夫人那样的官太太, 便是寻常男人兜里有个三瓜两枣,不也想着纳个小妾,或是去勾栏寻个红粉知己?乔夫人她啊就是太重感情了,但凡她手段狠辣些,心思放宽些,也不至于将自个儿憋成这样。”

奶娘这般说着,打眼见着自家姑娘眉眼间的淡淡迷惘,连忙止了话茬。

可不能再说下去,要是吓着姑娘,让姑娘对成婚这事有所恐惧,那真是罪过了。

她想了想,温声劝诫,“姑娘也别太悲观,也不是所有成了亲的都像乔夫人那样。远的不说,单说咱们国公爷,他待夫人是一心一意的好,成婚这些年还不是甜如蜜,情似海。”

云黛眼中有一瞬间明亮,却又很快暗了下去。

“可世间像国公爷那般的男儿少之又少,多是乔伯爷、周二郎之辈。”

云黛白嫩小手托着软乎乎的腮帮子,青涩未褪的面容上浮起自嘲,“我这身份……能托国公府的名头嫁个殷实官身,已是不错的归属。倘若未来夫君要纳妾,我又有何资格不许呢?又不是长安城里的公主郡主,可以对驸马郡马有所约束……”

奶娘噎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只干巴巴道,“姑娘还年轻,这些事先别想了。”

没多久,丫鬟们端上晚膳。

云黛心情郁郁,胃口不佳,喝了小半碗碧玉粳米粥,夹了两块双菇酱焖排骨,小半碟玉兰山药片,便搁了筷子,命人备水沐浴。

夜色沉沉,窗外月影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