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泽欢点了点头。
那股子阴沉的、压抑的气氛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对了,你知道苏知云被送到哪里去上学了吗?我先前去了一次苏知云家,他爸爸说他去外地读书了。”崔晴晴擦干净了泪水,水渍还黏在脸颊上,风一吹,冰凉的:“我想最后见他一次。”
顾泽欢低垂着眼睫,好一会儿,才讲:“他去的那个地方,你去不了。”
“为什么?”
崔晴晴疑惑。
顾泽欢没有回答她,而是叫来了护工,委婉地拒绝了:“我累了。”
崔晴晴眼巴巴地望着他,好一会儿,确定对方什么也不准备告诉自己,才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
苏天鹤到底没有同意彻底辞退护工,只是换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平常白天照顾顾泽欢,晚上就睡在旁边的病房里。
“我们是无序的,我们是有罪的,故而应当生来受苦的,我们应当遵循院长的旨意,为愚昧肮脏的自己而忏悔,为苦楚而发出赞歌。”
顾泽欢的声音很轻,像哼唱一般将这一段话给念了出来。
护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俯下身子问:“您刚刚说什么?”
“是小时候院长教我念的。”顾泽欢讲,他说这话的时候竟还微微笑了起来,嘴唇朱红的,耳垂上有一只玫瑰花耳钉。
是一朵永生花。
“那里有一个带了我很久的阿姨,很会做蛋糕。”
护工见过很多病人,大多人都是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但从来没有见过像顾泽欢这样的,好似痛楚并不会给他一点儿影响,反而让他从中汲取到了养分。
护工之前也照顾过粉碎性骨折的病人,对方在夜里经常痛得气喘吁吁、眼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