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脸庞苍白而冰冷,带着些微的病气,而眼睛却漂亮,与乖巧睡在床上的模样显得十分不同,因此叫护士有微微一瞬间的恍惚,竟从心底里生出些陌生与怯弱来。
苏知云脸上没有笑,他看起来像个不大爱笑的人,只流露出一丁点冷而倦的神情,像一棵寒夜里受了场大雪侵蚀的苗。
护士摸到他的指尖与手背都沁凉,看到他睫毛很长,一边微微耷拉下来,一边小口小口喝水,摆明了是一副又想睡觉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拔针头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自己的嗓子才不那样干涸了,火烧火燎,苏知云咽下了那口水:“你们这有一个叫顾泽欢的患者吗?”
那护士一边拿棉签摁着他手背上渗血的针眼,一边摇摇头。
“没有,你是被你哥哥送来的。”
“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人。”
过了好长时间,长到护士丢了手里的棉签,针眼也不再出血了。
才听到了苏知云的声音,放的很慢,听不出来情绪。
“哦,知道了。”
护士注意到杯子里的水都被他喝干净了,只在玻璃杯内侧留下一点水渍,顺着透明的玻璃折射出一点光,猜想他应该很渴了,于是起身帮他倒了一杯。
等她端着满满一杯水再回过头来,却发觉对方又缩到被子里睡着了,雪白的被子盖住大半脸颊,只露出一点鼻梁起伏的弧度与细而黑的眼睫毛。
那微微凌乱而翘起的头发使得苍白瘦削的青年生出几分少年般的稚气,叫护士心里没由来地莫名一软。
她将水杯放在了桌子旁,关了门,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