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停顿,倪从文接道:“陛下虽是九五至尊,偶尔有常人喜恶也实属正常,但殿下根基未稳,朝中势力暗涌,煜王牵连军政事,殿下须要学会各方周到才是。”
宗政羕低首称是。
倪从文瞥了眼他那神情,接着说道:“殿下自幼苦读诗书,亦要知晓书中圣贤之道的局限,近几十年南蛮屡屡犯边,早已脱离了早期‘义战’范畴,是为国之心腹要患。煜王从军日久,殿下与之接触,也可从其身上获益良多。”
宗政羕沉默,不欲在此事上多言,又道:“孤还有一事,想与舅舅商量。”
“什么?”
宗政羕露出几分羞涩,言语却是流利,道:“听闻表妹几月前及笄,孤自幼与她相识,早已心属于她,也愿亲上加亲,同结连理。”
倪从文闻言并未惊诧,只是面露愁色,转向一边,道:“殿下也知,昕儿性情倔强,自幼不似寻常女儿擅于女红棋曲,只爱些打打杀杀的活计,因而仰慕煜王日久,煜王闭门养伤这一年来,她也是在家中伤情不已,拒不外出。”
看到宗政羕沉默之色,倪从文叹道:“这原本也怨臣,昕儿与承志自幼丧母,臣也并未续弦再娶,倒让两个孩子缺失了母亲的照拂。”
“舅舅与舅母鹣鲽情深,为孤所羡……也请舅舅代孤转告,若表妹肯点头,太子正妃之位虚悬以待。”宗政羕答道。
倪从文未想着他这家门里头竟也出来这些个痴情种子,只点头应道:“殿下恩重如此,实为小女之幸。”
宗政羕又一次扭头沉默,许久后方问:“……敢问表妹此刻可在房中?”
倪承昕虽已及笄成人,但太子同她本有亲缘,又有名分上的悬殊,所以也不必迁就男女间的隔阂。
倪从文点头,道:“殿下可到西厢寻寻。”
宗政羕立即起身告辞,倪从文弯身恭送至门口,凝神望了会儿太子离去的影子,又扭转身子进屋。
不一会儿,又一青衣男子步入房中,朝倪从文点头道:“父亲。”
倪从文颔首,看着稳重妥帖的长子,心生满意,道:“方才见过太子了?”
“嗯,”倪承志点头,问道,“前些日子刚行过册封之礼,应当正是事多的时候,怎么今日就有要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