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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宋呓……他就没怀疑过,霍兆宁是装的吗?”

“什么装的?”裴导还沉浸在自己描绘出的羁绊中,一时没被程郁这番过于现实的话转过弯来。

程郁抿了抿唇,收回落在谌轲身上的视线,垂眸道:

“那可是末世,而且宋熠,在失去自己的名字,变成那个被人嘲笑天天‘呓语’的人之前,他的信任一定是被辜负过、践踏过不止一次吧……”

“这时候的他看见霍兆宁,真的还会用毫无防备,全然信任的姿态去相处吗?”

程郁语气茫然,手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温暖早餐忽然失去了一切温度和气味,被他僵硬地握在手里,像一个逢场作戏的道具。

裴导被他忽然明显低落的情绪震得一愣,心里敏锐地察觉大约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有感而发的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先解释剧情,还是先关注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好问题。”忽然,旁边的赵润声轻笑一声开口,“这个问题,我在写剧本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想过。”

“我不止想过,我还写过足足六个版本的,宋呓和霍兆宁重逢的场景。”

程郁抬头看向赵润声,像是被一道难题困惑已久的学生,终于找到了相关的参考书,直直地盯着他的解惑者。

“在宋呓第一次被错付了信任,被避难所的人排挤的时候,剧本里没有直白地写到他的心理活动。”赵润声话锋一转,问程郁,“你觉得他当时心里会想什么?”

这个问题宽泛而犀利,程郁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会想……音乐吗?”

宋呓是一个视音乐为生命的天才……又或者是疯子。

避难所的人发现一间没有丧尸入侵的小超市,在众人都丢掉一切身外之物,一心只有如何拿走更多食物和水的时候,宋呓不肯将小提琴拿出琴盒丢下,也因此只带走了够他勉强存活一周的食水。

当然,他的选择在之后看来是更正确的,避难所不到三天就遭遇丧尸袭击,背着沉重行囊逃命的人无不丧命于此,等到为数不多的幸存者逃到安全的地方时,身上还有食物的,竟然只有轻装简行的宋呓。

那些嘲讽他的人们态度变得飞快,诱哄着宋呓将食物分给他们一些,却先拿走了口味更好、分量更多的那些吃食。而社交能力为负的宋呓误以为自己被众人接纳,主动提出要为大家写一首曲子,幸存者得了他的好处,表面上也都只能尴尬地附和,背地里却拿他当作紧张末世里唯一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