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低着头,在头盔里偷偷笑了。
“走吧,我有点饿了。”
“那直接去小油菜那里吃早饭。”
“好。”
摩托车驰骋在宽阔的路上,像刀尖刺破暗夜,太阳缓缓升上高空。夜晚在后退,黑色的幕布一寸寸渐次从他们头顶拉开,露出天光。
星星还会闪烁,黎明正在到来。
打开车门,一个不胖却圆嘟嘟的男孩儿正躺在后排座椅上睡觉,嘴角有一小洼湿漉漉的口水。穿的有些多,额头的汗把软软的刘海粘在一起,变成一绺一绺的,贴着白嫩嫩的皮肤。
黎阳被使了个眼色,他矮下身子,钻进车,贴着男孩儿坐下。
男孩儿歪斜着,脚蹬着门。黎阳虽然不高,又很瘦,坐进去之后,还是让男孩的睡姿变得不那么舒展。他想把他抱在身上,手摆了好几个角度,仍然找不准位置,于是干脆让男孩顺势倚到了自己怀里。
黎阳第一次和小孩儿挨得这么近,非常紧张,胳膊抬起来不敢碰他,男孩儿却咂咂嘴翻了个身,把头枕到了他的腿上,面朝着他的胸口,小手在空气里抓了抓,最后抓着了黎阳的袖子。黎阳慢慢放松,随着男孩儿极小的力气把胳膊虚虚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用另一手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在男孩儿鼓着婴儿肥的脸颊上划了一下,男孩儿立刻举起手在脸上搔了搔。
黎阳看着小手儿笨笨的动作,傻兮兮地笑了笑:真有意思。
前面开车的是方黎阳的上司,之前在警校的教官,郎斌。就在黎阳和男孩刚刚找好共处的姿势时,郎斌从前面递过来一个档案袋。
“方星,上上个月刚满六岁,十四个月大的时候被收养在孤儿院,有先天性心脏病,前年孤儿院筹款动了手术,已经痊愈了。”
黎阳拉开方星的衣领,借着外面的阳光朝里看,胸口有一条细细的伤疤。疤痕是淡淡的粉红色,已经十分接近皮肤的颜色,表面光滑,在阳光下,像是胸前落了一根银线。
档案袋里的一页纸,写着男孩的基本资料。
“方星……”像是要留意两个字念在嘴里的口感一样,黎阳拖长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