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备劝她:“你别去了,洋哥的伤得静养。”
“他伤哪儿了?”安卓越的眉毛拧在一起。英灵殿直播审判的时候,她在危险收容所里接受轮番审查,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伤……”张有备想起几乎被绷带裹成粽子的汪洋,也不好说具体伤到哪儿了,想了半天才对安卓越说:“伤、伤心了。”
“他弟,呃不,他哥,汪子诚的事情对他打击有点大。洋哥他到现在一直没醒,还在重症监护室。”
“没醒……”安卓越叹了一声,鼻尖那股酸劲又漫了上来。
汪洋明明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的亲人。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到头来汪洋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段事先编写好的程序。
人心死了,就不想醒过来了。
张有备从裤兜里摸出两张发皱的手纸递给安卓越,“擦擦鼻涕,你别瞎操心,人各有命。你看看前几天死在外面的那些,尤其是死在火里的,家人来认领都认不出来。我、梁子、洋哥、还有姓俞的那个小子,这都算命大的……”
女警小周用胳膊肘拐了张有备一下,示意他别说了,哪有这么劝姑娘的?越劝越哭的越凶。也就是安卓越能忍,眼圈都憋红了,也不带掉眼泪的。
小周让安卓越放宽心,她说:“洋哥身边有俞临渊守着,出不了岔子。”
离开e区分局之后,安卓越没有立即去看孟梁。竟然用生死开玩笑试探她,安卓越有些生气。
她从街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束新鲜的蓝玫瑰,标签上写着“241号温室出品”,最近街头到处都是买花的,各式各样的花,献给各式各样的死者和生者。这束蓝玫瑰她不想送给任何人,她想留给自己。
安卓越提着花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巨大的机械手臂攀附在被撞毁的建筑和道路上,城市在飞速自我修复。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自己生存的环境,那些刺破天际、埋在云中高塔,那些匍匐生存的人,还有那些挤在钢铁森林中一线的天空中,火烧似的云彩——那些瑰丽而凄惨的美。
安卓越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挡住落日,那条系着祖母绿徽章的手链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她的手腕上,那粒三角形的晶莹的绿色在余晖中闪烁。她记得妈妈告诉过她,那三个角分别代表“人和仿生人”、“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以及“那些我们可见而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