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懒散地放松,右眼眉骨上浅浅的一道新疤,一痕水珠顺着疤痕的走向滴落下来。

沈空一抬眼,却发现韩隶正坐在床沿上,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

他擦拭着头发的动作一顿,顺手将毛巾搭在□□的肩膀上,湿漉漉的黑发在灯光下凌乱而支楞,尚未被揩干的水滴滴落在柔软的毛巾表面上,留下一点深色的水渍,沈空有些疑惑:

“怎么了?”

韩隶的目光落在沈空赤着的上半身上,久久没有回答。

沈空身上的肌肉轮廓并不偾张,并不像是在健身房内锻炼出来的那样健硕与块垒分明,在有衣料遮盖的时候甚至看上去有些偏瘦,但是在脱去衣服之后,那些在常年高强度生死搏斗下千锤百炼出来的痕迹才鲜明的显现出来。他的身体非常有效率,每一块坚实紧密的肌肉骨骼都牢牢地咬合在一起,以一种能够发挥出人体最大潜能的方式排布,没人能够怀疑他皮肤下起伏的肌肉线条中蕴藏的强悍力量。

犹如一头休憩的兽在舒展着自己的肢体时,华丽而光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是韩隶看的却不是这个。

而是那遍布着沈空的肩膀,脊背,胸膛,腹部,手臂,乃至脖颈上深深浅浅交错的伤疤。那些伤疤有些似乎已经陈年,沉淀的犹如一道树皮上刻下的刀痕,有的似乎还很新,泛白而凸起,狰狞地在他的肢体上攀爬蔓延,许多刻在致命部位的疤痕深而可怖,看上去触目惊心,令人几乎不敢幻想它留下时的景况是多么的凶险骇人。

有人身上的伤疤是野性而性感的,但沈空身上却不是。

他身上的疤痕是震慑的,残忍的,令人退却的。

这些伤疤遍布着他那接近与力学和美学完美结合的躯体上,令人不由得心口发颤。

韩隶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沈空的上半身上挪开,转而看向他的双眼:

“我改变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