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陈爱忠哼了一声，冷着脸对刘金城说道：“我现在才算是知道你们这几家建筑公司怎么就会搞不好了，你们有区里的支持，你们有技术有设备……按道理来说，在山城区还没有任何一家民营企业可以竞争得过你们。可你们为什么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呢？整个建设局都被你们拖累的阴死阳不活的，年年赤字不断。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会有这种局面？没有想过吧？我来告诉你，这是因为你们没有责任心，没有进取的意识，没有危机感……你们这样的单位，趁早给我解散完事儿，省得我一年还要给你们填进去几百万……”

尼玛刘金城你早干什么去了？筹备处这边敲锣开张这么长时间了，上次我还让你们过来平整门口这条路的吧？你们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那个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是一个大的机遇嘛。

可你们在干什么？全区两家国营建筑公司，居然没有一个主动上门联系的，还要等人家筹备处的人去请你们啊？现在只要是有钱，谁不跟苍蝇见了血似的就扑上来了？等你们想明白了，黄瓜菜都凉了……

就你们这样儿的，我还要帮着你们？我全区的财政收入百分之四五十就都扔你们身上了，连工资都自己赚不回来的单位，我要你们干什么玩意儿？

他这番话说下来，刘金城那张脸就真的变成苦瓜了。

其实陈爱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仗着自己是政府部门下属单位，等着别人找上门才做生意的，平时碍于面子，拉不下脸来也不愿意外出求人。再差我也是个副科级的总经理啊，难道说像讨饭的一样，去和那些建厂子，盖房子的商户赔笑脸？那也太掉价儿了吧？

现在南方一些地方机构改革、单位破产都搞起来了，据说区里现在也正酝酿着要砍掉一些累赘，听陈书记这意思，不会第一刀就看到自己身上吧？

杨小年却知道，这个事情既然刘金城已经跑到陈爱忠跟前说起来了，自己就不能装糊涂虫。到以后别人要是指责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说自己和家人合伙，变相贪污公款什么的，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于是，杨小年就愣了一下，假装没听明白地问道：“刘总，你说什么？你说李主任签约的是凤山镇第二建筑公司？”

“啊……是啊，杨主任你回来啦？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到你老弟……”刘金城这句话倒是真的，刚才他一门心思都在陈爱忠身上呢，还真的没有看到杨小年就站在陈爱忠身后。

杨小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然后，杨小年就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陈爱忠，低声道：“陈书记……刘总说的那家公司我知道，它是我父亲开的……这个李主任搞什么吗，怎么能这么办呢？就算那家公司做得再好也不能用啊……陈书记，我这就找李主任去，这个合约可签不得……”

“哦……为什么签不得？杨小年，你这个想法就不对嘛，什么叫人家干得再好都不能用？你懂不懂什么叫举贤不避亲？现在筹备处正是用人的时候，这里里外外的不都是杨大华那家公司的人在做事情吗？你现在让人家回去，这些工作谁来做？耽误了迎接上级领导视察的大事你负责？”

陈爱忠是什么人啊？一听这小子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玩这一套，不由就有点心里不悦。可是，他看看在自己跟前半死不活的刘金城，再看看杨小年的脸神，也就明白了杨小年心里在顾虑什么。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看着杨小年，心说你小子给我玩这一手还嫩了一点儿：“话虽如此是这么说，可这毕竟也不是你杨小年签的合同嘛，你连举贤不避亲这一条都算不上嘛。这样吧，你去看看，给你哥说一声，他一下子接这么多的工程，有干不过来的，多少也匀给一建这边一点嘛，免得到时候干不完还算他违约……”

杨小年在心里不由得一撇嘴，心说：“得，姜还是老的辣，我这边刚玩了一手花呼哨，他老人家马上就把‘好人’贴他自己额头上了。我不仅落了个白忙活，还要让我哥把活让出来匀给刘胖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