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抬头望了望前面,却见小道的前方远远地现出了一个村庄来。顿时明白了,微微一笑道:“你是想从这个庄子绕过去。”
孙师傅点了点头道:“在我们这一带,除了公家的车,到了这里都会拐进来绕着走,不过耽搁不了多久的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油门,没多久就开到了那村庄外面。此刻,张浩天见到前面还停着几辆车,就探出了头去,却瞧着在小道边站着几个青年男子,正在一辆一辆车的挨着收钱。
停下车,没一会儿,见到一个二十来岁,穿着花衬衣,没有系扣子,吊儿郎当的青年走了过来。只敲了敲车顶,孙师傅就赶紧掏了五十元拿给他,那青年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开走了。
孙师傅启动了车,缓缓地开进了村子里,张浩天见村子里有不少的男女老少走动着,而每一个人似乎都会警惕地望一下车子之内,便道:“刚才的钱,这些村民也有好处吗?”
孙师傅点了点头道:“当然有,前面地公路收费站收的是小车一百五,大车两百五,到这里虽然小车只收五十,大车一百,但跑这条路的车可不少,除了公车,大家走的都是这条路,每天收下来也是一笔惊人数目。虽然这些钱只有三分之一分给每户村民,不过对于这些村民来说,也非常满足了。”
说到这里,他又道:“对了,兄弟,还忘了提醒你。在这里,只要拿钱就可以过路,你千万不要拿手机出来或者拿相机出来晃,否则就走不掉了,莫名其妙的把命丢了都说不一定。”
张浩天忍不住道:“你说这些钱只有三分之一分给村民,那其余的钱谁得了?”
孙师傅道:“兄弟,你用了我这么久的车,我相信你不是警察或者记者,就给你说说吧,在我们这一带,最牛的不是政府,而是信阳帮和晋阳帮,这两个帮,过去为争地盘闹得很厉害,我们开车经常听到砍死人的事。不过这十来年还算好多了,各有各的地盘,各做各的生意,少些厮杀,我们跑车也安全些。”
张浩天明白了,道:“那在这里收钱的是信阳帮还是晋阳帮?”
孙师傅道:“这个村子是信阳帮的地盘,村子里的年轻人,十之七八都是信阳帮的成员,那些村民分了钱,自然也帮着信阳帮,所以这条路虽然有好几年了,警察也来过,听说当时有五辆警车,刚一进村子就被拿着锄头菜刀地村民包围了。老头儿妇女都有,五辆车上二十几个警察害怕出事,都不敢开枪,被围了整整半天,还是县里派了三卡车武警才把他们接走的,后来虽然摸黑进村,象征性的抓了两个人去,但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管这事了。这钱,自然还是照常收着。”
无论是在监狱还是在和赵劲峰、洪老二他们的聊天中,张浩天都听说北方黑道是比南方黑道更猖獗蛮横的,因为他们除了把帮众发展到农村之外,还常常给一些普通的村民好处,让他们跟着自己干,有普通村民在前面顶着,政府处理些事情来就会缩手缩脚,而且帮中成员与村民混在一起,非常难以搜捕,因此北方地黑道规模更大,生存的时间更长,过去称之为“胡子”,势力是相当强盛的,到了现在,虽然收敛了些,但更狡猾了,对政府来说,仍然是一件头痛的事,现在看来,这些传闻的确不假,自己或许也应该有一些借鉴之处。
孙师傅一边开着车,一边又道:“其实,像我们也不反感信阳帮这么做的,兄弟,你不知道,前面的收费站其实也没有什么国家正规手续,是地方性质的,是由一个公司收的钱,说是收费还贷,妈的,可是都十五年了,还在还屁个贷,我们司机去政府反应过,但根本没有什么用,他们反而又增加了五十元收费,真他妈地黑啊。这你黑过去,我黑过来,谁能够帮我们省钱,我们就支持谁。”
正说着话,眼看着就要通过村子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尖厉地刹车声,在他们前面的一辆货车就停了下来,像是忽然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孙师傅嘟噜了一声:“怎么堵车了。”也刹住了车。
然而,车还没有停稳,就见到前面村口呼啦啦地冲进来一大群拿着铁棍或者砍刀的年轻人,个个凶神恶煞,拿着手中的家伙就对着车头灯或者玻璃一顿“哐哐当当”的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