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耘拉过他,将钱退回:“我是自愿给的。”
“啥?自,自愿?”祁终更想笑了,疑惑问,“不是,你为啥给他钱呐?”
“先……出门再说罢。”见屋里吃饭的客人都被他的大嗓门儿吓到了,沐耘不忍心毁了别人的小生意,便先带人出了客栈。
走在离镇的路上,祁终疑窦未解,焦急问道:“诶,你还没跟我说,给那奸商钱干嘛呢?”
“修葺屋顶。”沐耘如实相告。
“什么?他那烂客栈,要修也是他自己掏钱修啊!你是他爹啊,还替他出钱修。”
“……不是。”
“那为啥?”
“那晚花猫上瓦,我误以为是贼人行窃,追去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几片青瓦,还误伤了院中布局,你不是说生意人最忌讳风水一事吗?我想合该给人些补偿。”
方妍绡原本意兴阑珊地跟在祁终身后赶路,一下偷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由震惊驻足,错愕地望向沐耘的背影,眼眸里翻涌起一股无名的钦佩。
她实在难以想象,他这般实诚,分明是自己踩碎了那些瓦片,弄出动静想要脱身,他只是个追凶的,根本没有破坏任何东西,都是自己动手毁的,没想到最后,他居然还去算账。
何等心肠,不忍伤及无辜至此?连小老百姓的一丝钱财都不容受损。
做杀手这么多年,手上沾了不少宵小伪君子的脏血,走哪儿打哪儿,哪管过这些束缚,毁了什么东西,都是东西的主人自认倒霉。
这种不成文的江湖规矩,被他打翻地彻彻底底,她今日算是眼见一新了。
想到那晚本欲害人失明的心思,一股怪异的感觉在心里乱窜,方妍绡不禁低头,看了看手心上的几缕红丝,神色越发不自然:她居然会为此颇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