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曾新生家回到车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杨星突然对查老五说：“五哥，看过教父吗？”，查老五一愣，教父的电影他是看过，但杨星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杨星接着说道：“笑面虎这回死定了，你疤面虎又要隐退，那九都不成了白毛虎的天下了。我可不想费半天劲到时让别人摘了果子，五哥没想过当个教父，扶个人起来统一九都的地下世界。”“可是我都开始洗手上岸了。”查老五犹豫道。
“没人说你不能上岸啊，不过你的手下不可能都和你一条心，想一起退出去吧。想做正经买卖的跟你去公司。不想做的，挑一个肯听你话的，让他统一地下世界后当龙头大哥。你只需要退居幕后，偶尔给些建议就行了。这回你曾叔要能凭这个案子再进一步，你们俩一明一暗在九都，总比对着白毛虎这老东西强吧。”杨星继续分析。
查老五有些意动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中又闪起狼一样的光芒，“妈的，反正都把笑面虎得罪了，干脆把白毛虎一锅端了，上岸前能做这票大的，绝了后患，以后做正经生意也能挺直了腰杆。”杨星的眸子中也隐约闪着寒光，他平静的说道：“要绝后患，光把那两只虎打到可不成，这一次我们是一箭三雕，把五哥你所有的隐患全踩平了。”
第十一章 一箭三雕
杨星对有些疑惑的查老五解释：“我听黑娃说，最近你手下为你搞印刷厂的事闹得挺凶？”查老五点头答道“不错，我的两个老兄弟张三眼和眼睛刘吵得厉害，到让你看笑话了。”
但杨星的下一句话可一点笑话的意思也无：“你想让他们俩谁来接你的班。”“你这又是听黑娃讲的？”查老五反问，有些不高兴。杨星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他说的，我猜的，这两人是你的老兄弟了，正好代表着你手下的两种想法，你让他们吵，而自己保持沉默。不是趁机找接班人是干什么。”
“本来我是最看好黑娃的，他身手好、年轻、嘴巴牢，又只认我这个大哥。但他阅历少，跟我时间太短，怕压不住老人。再加上他当年是跟家里吵架才出来的，我总得跟他家里有个交代。这次我上岸，就想让他以后跟我混个好出身。”查老五被杨星看破自己的想法也就不隐瞒了。
“张三眼是一起跟我打天下的，性子暴敢下狠手，脸上曾被刀子戳了个窟窿，伤疤好了后看起来象个眼睛，所以才叫张三眼，他以前最听我的，可这回也是他最反对我洗白。眼镜刘叫刘茂林，家里祖上是算命的，性子滑的很，贼点子多，喜欢成天戴副平光眼镜装读书人招摇撞骗。对我的命令总有些阳奉阴违，不过这一回他倒是蛮支持我的，和张三眼吵了几次”。“那谁和白毛虎手下熟一些。”杨星追问。
“两人都和对方有些来往，反正我也没硬规定不许和那边来往。不过张三眼有个表哥是马三爷的十八个干儿子其中一个，这老东西认这么多干儿子也不怕折寿。眼镜刘只和他们手下几个喽啰喝过酒。”查老五答道，顺便咒了白毛虎一句。“那还考虑什么，这回一箭三雕就是要灭了笑面虎、整了白毛虎，顺便给你的帮里来个大清洗”杨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象冰水从头上浇下去惊得查老五一跳。
“大清洗，你的意思是……？”“五哥，不是我说你，道上混，心狠些才是能活下来必要条件。你想上岸，过去的东西都要果断丢掉，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是在谋划把九都最大的黑老大从位置上拉下来，他会乖乖的听我们的吗？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你想过后果吗？现在我们还要对付白毛虎，今天听曾叔的话，这还牵扯到市里的官场斗争。唯恐保密还来不及，你自家还闹什么窝里哄！”杨星声音转冷，听的查老五面色发青，背上全是冷汗，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杨星看把他吓住了才慢条斯理的继续分析道：“现在我们是外有笑面虎和白毛虎两个大敌，内部还有张三眼和眼镜刘这两个内患，蒋光头有句话说的好‘攘外必先安内’，先找个机会把你手下大清洗一遍。我并不是真让你把他们除掉，不可靠的人可以想办法让他们靠边站，我的一箭三雕之计还指望着他们帮忙呢！而且这案子真破了，就是件通天的大案，九都肯定会有一场扫黑风暴，到时把他们交出去，你才能断尾逃生，明白吗？”杨星娓娓而谈，象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查老五的心却越来越冷。
杨星看着查老五有些发黑的面庞笑道：“五哥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软刀子一样杀人。没办法，世界是残酷的，我只不过比大多数人醒得早一些。五哥你也要醒了，仗义是件好事，但想堂堂正正的做个正经人，江湖义气还是少一点为好。”杨星推开了车门走出去，查老五一言不发关上了车里的灯，靠着椅背狠狠的抽着烟，黑暗象潮水一样涌进车来，只有他的烟头明灭不定。
第二天，查老五和杨星带着一夜未睡的疲乏各自回去补觉。杨星在校外租了个小套间，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起来后打开b机，看到查老五留了好几条信息给他。手机联系后，约定和他在市府小招——金谷园大酒店见面。
金谷园就是当年那个以斗富闻名天下的石崇的故居所在，九都市有两个市府招待所，市府门外正对着的那个红砖小楼是五十年代修的市政府第一招待所，因格局小只有市委常委等人经常在这里招待客人，而正对着火车站这个招待所是改革后八十年代新建的，气派很大，却被老百姓叫做市府小招，大概觉得俗称不好，就起了个金谷园大酒店的名字，专门接待普通市级官员，也对外营业，不过消费水平比九都另一家五星级酒店——天香楼还贵些。
杨星骑着自己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四处都响的自行车赶到酒店门口，差点让两个门童当成收废品的给赶到后门去。杨星赶忙拿出压在破书包底下的大哥大电话让查老五下来接他，等查老五下来后恶作剧的把自行车钥匙扔到一个门童怀里说：“小心点，别把车漆碰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