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丽娘承认让她三招,第三招时却被逼得直接出手,算起来柴筝这局没有输。
只是被拔起来的那根旗子跟桃枝一并寿终正寝,两方巨力夹击下尸骨无存。
柴筝挑起眉来,捂着肩膀抬头看旗杆顶,“娘,刚刚柳叔没有讲清楚,如果守阵的人出了阵,是算我赢吗?”
庄丽娘低头一看,她刚刚那四步刚好退到了棋盘之外,整个西边算上被毁的那面一共九面棋子,现在都是柴筝的。
“算你赢!”赵琳琅笑了。
四周从刚刚开始就安静了许久,连剥花生的动作都停了,闻此言,竟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有人掺和在里面喊,“小公爷威风!”
柴筝没理会那些声音,也不管身后逐渐被血浸染的衣服,她依然抬着下巴,“那赢家说话,我还要点红心。”
这下连庄丽娘的脸色都变了。
她并不是怕输,小姑娘厉害,出其不意,赢得不算光明正大,但就是赢了,她喜欢这样求胜且不虚伪的人。庄丽娘只是担心,以柴筝现在的状态,半招就会被赵琳琅摔进泥里,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与赵琳琅切磋,也是十局无一胜。
“……小公爷别是个疯子吧?”卫队长继续在柳传耳边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要点红心,她不想活了啊。”
柳传咬着牙就是一巴掌呼上去,“你是不是不说话不能活!舌头嫌多送人不好吗!就你嘴长,就你嘴最长!”
“娘,我今天不点,因为我受了伤,我还得好好的去见爹跟临霜。”柴筝迎着阳光笑起来,“我也知道我现在打不过您,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什么好丢脸的。但承认打不过不是我服输,娘,请您一定在高处等着我,我不会再输了。”
她这句话是说给赵琳琅也是说给自己听得。
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在教武场上回荡,她穿着红衣染着血,单薄的背挺得笔直,至此,似一柄直直插入大靖心脏的霸王枪,终此一生,搏个身家性命与海晏河清。
===第20章 第 20 章===
话分两头,柴筝这边带着一身的血腥气,给自己赢到了出门的机会,伤也不记得养,上了药就跟大队伍一路颠簸,转眼已经十几天过去,阮临霜却堪堪噩梦中惊醒。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过觉,这会儿也只是抵著书假寐片刻,梦中并不安稳,阮临霜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外面正在下雨,雨势很大,已经四个时辰不见歇了,此刻刚刚近夜,书房中点着一盏灯,还是显得有些黑,视线受阻。
阮临霜睡着之前手上拿着沾墨的笔,她压在手臂下的纸上通篇不过两个字——柴筝,此时墨已经干了,笔的前端戳在纸边上,戳出模糊的墨影,她的目光中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是发呆般看着纸上的字。
单这个名字,就能让阮临霜风雨中找一席立足地,阖眼睡上小片刻。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门开了又关,阮玉璋刚从外面冒雨回来,肩膀上淋得半湿,旧官靴也泡开了线,满身的狼狈。
阮临霜手里拿着蜡烛从书房走出来,六年的时间,将她打磨得更加温润,鹅黄色的长裙在走廊中浮动,似一条轻巧的扇尾金鱼。
她走到阮玉璋身旁,替父亲收起油纸伞,口中却问,“粮仓是不是已经空了?”
大靖建国之初,虽然沿袭前朝的总督制,但总督并不直接统辖军队,而是位同知府长,若要跨州府调动军队,需要一方知府印与一方总督印方才奏效,钱粮、船只也是同样,所以总督虽然位高,但常常掣肘,阮玉璋任上六年干了几件大事,却也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