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夷道,“是元巳告诉我柴国公府中有位不错的大夫,我希望他能将平安的眼睛取出来……另外,这孩子死活不愿意放弃这只眼睛,我知道阮姑娘口才不错,希望代为劝劝。”
说完,他又看向柴霁道,“公子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木桑人。”
平安就站在贤夷身后的阴影里,低着目光也不说话,柴筝打量了他一眼,回贤夷道,“暂时见不到小阮了,但他这只眼睛是不是迫在眉睫,耽误不得?”
“是。”贤夷果断回答。
“那好!”柴筝身形如鬼魅,刚刚还站在门口,陡然间已经绕过贤夷到了平安身后,她抬手劈在平安脑后,平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晕倒在地。
柴筝拍了拍手,“好了,拖到床上让章大夫来看吧。”
贤夷当然也想过直接打晕拉倒了,但……“这孩子的脾气非常硬,凡事不能替他做主,否则他宁可死。”
“……”柴筝看贤夷的眼神仿佛看傻子,“你知不知道平安为什么不肯舍弃这只眼睛?”
“他说是希望自己对我有价值,”贤夷沉吟,“然而这只眼睛留在他的身上,就是缓慢走向死亡,他对我而言早就没有价值了,我收留他,只是因为他像当年的我,可惜我遇到的商先生凡事讲利益,我是他的养子,却也是棋子……不过商先生救我引导我,我依然很感激他,却希望平安不必像我。”
柴筝左看右看,贤夷太子还不到而立之年,却已经有了身为人父的自觉,这是将平安当成接班人来养的啊?
“你既然如此重视他,为何又让他舍弃了一只眼睛?”柴筝好奇。
贤夷苦笑,“并非我愿意,是平安先斩后奏,把自己一只眼睛生生挖了出来,我担心他继续这样下去,另一只眼睛也会保不住。”
柴筝颇为同情地拍了拍贤夷肩膀,“等他醒了,你就直接跟他说想收个养子,以后你是要回木桑的,赊仇县偌大烂摊子就交给平安打理了,希望他不要辜负期望。相信我,平安一定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她说完了,眉毛一挑,“我这儿有个年轻人叫王碗,你没事让平安多跟王碗相处相处。”
以后王碗做了守城的大将军,整个赊仇县的势力都是他的后盾,那可太美了。
转瞬之间就离题万里,方才还是说贤夷是否木桑人,这会儿已经拐到了赊仇县的归属上。
柴霁不得不咳嗽一声,他问,“我记得十几年前,柴筝曾被木桑巫衡绑架,随后巫衡罗离世,传闻与他同来大靖的贤夷太子还活着……我观阁下气度不凡,又有一颗木桑巫衡的眼睛,是贤夷太子本人吗?”
柴国公府从上到下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贤夷见规避不过去也不打算规避了,他道,“我是。”
听到这句肯定的回答,柴霁真是心好累,自家十几二十天前,还算满门忠烈,此时却住满了乱臣贼子,简直非要造反才能收场。
可是造反并不容易,国公府外戒备森严,柴家的兵力又大部分放在漠北,在长安城可谓势单力薄,反倒是赵谦大权在握,他随时都能找个借口将整个柴家剿灭。
“哥,你别紧张,”柴筝十分洒脱,“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柴筝分明是在笑,但不知为何,柴霁和始终站在门口的赵琳琅却齐齐在她语气中听出了至死方休的承诺,末了,柴筝又道,“家里已经有人消失好几天了,你们就没发现吗?”
还真的没发现。
饶是柴霁能留意到贤夷太子推门的动作,却也没有时时去将客人们的院子都敲一遍的冲动,而这些客人中不乏怪胎,吃饭都送到门口,深居简出像是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