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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击不止一个,地方部队里传出了她私通萨仁花的风声,要缉拿她审讯。热孜亚深知自己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萨仁花回来的这一次,不管两个人的谈话内容她怎样如实交待,都难逃“私通反动组织首脑”这个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狂风骤雨来临之前,她凭借过人的胆识和身手,悄悄穿越过了封锁区,逃向了深山,开始了自己的亡命之旅。这一逃,就是半个世纪!热孜亚背着满腔悲愤,却苦于报仇无望;拖着疲惫之躯,却苦于无处立命安身。支撑她活下去的,仅仅是心底那颗复仇的种子,坚强的萌芽,开花。

某个严冬,饥寒交迫的热孜亚辗转来到了东北的一个乡村,由于高烧发作,体力透支,昏倒在一家人的门前。醒来的时候发现,是这户好心的农家人救了她。

这户农家姓甄,只一家三口,也是外来户,才落脚不到几年。他们深知漂泊之苦,对热孜亚的照顾无微不至,一个月后她的身体渐渐复原。甄母淳朴善良,问起热孜亚的过往来历,热孜亚不答,就是一个劲的哭。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孜亚还是对甄家生出了浓厚的感情,毕竟是这个淳朴的家庭不嫌弃她,救了她的命。热孜亚随口给自己起名叫邵凤芝,说父母早亡,家中再无亲人,她一个人无依无凭的漂泊了许久。

甄母愈发心疼她,劝说道一个女娃这么个飘法该有多难,如果不嫌弃家里穷困,不如就留下吧。热孜亚也确实“飘”的太久了,身心俱疲,便答应留了下来。她谨守小心,不吐露任何自己的秘密,只是对曾经的切骨仇恨记忆的更加清晰,时刻埋藏在心里。

冬去春来,她与甄家的独子日久生情,于是在第二年的冬季成婚,变成了甄家的媳妇。热孜亚也是被逼无奈,天下之大似乎在当时看来她无处容身,要提报仇更加难如登天,难得甄家待她宽厚,也只能随遇而安了。第二年秋,热孜亚十月怀胎,甄雨石呱呱坠地。她每日相夫逗儿,日子过的愈发安逸,有了牵挂,心头的仇恨之火似乎也褪减了不少。

随后忽忽数年,甄父甄母相继离世,甄雨石已经成人。乡村的生活简单且日复一日,热孜亚把自己的内心隐藏的更深,全心全意操持家务。曾经的血雨腥风离的越来越远,军方的抓捕似乎在经隔了这么久后也没了声息,而此生还有没有希望得报大仇更加成为了未知数。幸好她还有这个完整的家庭,可以把精神跟思想寄托浇注,以此对抗那无边的寂寞,还有痛苦的回忆。

时间转而进入21世纪,华夏国以前所未有的发展速度大踏步前进,在军事、政治、经济、科技和文化体育等等多个领域或强盛不衰,或后来居上,重新以伟岸的东方巨人身姿再度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随之而变化的,就是老百姓们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水平大幅提升。

看着日益好转的生活,热孜亚的心中平安喜乐。在和萨仁花最后一次相见时隔四十多年后,和丈夫一起给儿子甄雨石操办了婚事,娶来的媳妇便是同村的廖雪了。

其间甄雨石一年的时间在家呆不上多久,常常外出务工。以至于和他同龄的村里青年大多数孩子都满地跑了,而他还一直在打光棍。快要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媳妇,热孜亚夫妇当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在他们一再的催促下,甄雨石终于从城里赶了回来相亲。

这次的相亲结果令夫妇俩喜出望外。廖雪小了甄雨石近十岁,本以为双方在年龄上的差距大了些,因此能不能成很不好说。谁知甄雨石和廖雪这一见面后彼此都互有好感,几次接触下来,都觉得离不开对方了似的。热孜亚心中感叹: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这对年轻人的相遇和相爱。

儿子成亲的那天,热孜亚破例喝了酒。她没想到自己能从亡命天涯的不归路上,走到今时今地。

一年以后,热孜亚的丈夫患病去世,甄雨石和廖雪的儿子多多也出生,他们夫妻俩接过了持家立业的重任,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斗。之后,热孜亚也辗转随着儿子儿媳来到了巢平。

再后来的事,不用热孜亚赘述,林翰也基本都能清楚了。

热孜亚说完了自己这段苦难历程,眼泪似乎都流干了,艰涩的道:“我在大雪山那次执行任务,被冻得留下了这个病根,一年四季不停的咳嗽,最近这些年越来越严重……萨仁花也没好到哪去,搞不好她比我还要厉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止一次的回首看去,觉得能真正意义上的报仇,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