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言还没看清弹琴之人为谁,视线就被身边的苏白柳挡住了大半。
“不知阁下可听出什么?”陌生的女声响起,如这琴声,自有一般清傲。
知晓了对面的身份,因着男女有别,陆明言斟酌片刻道:“琴声与雨声。”
女子倒是没想到对面的人会这样回答,顿住手,随后竟笑了起来。
“公子真是有趣。”她缓缓起身,走至陆明言对面。
李浅芸的视线对上苏白柳时,愣了下,而后才道:“苏小公子。”
李浅芸曾在前年到苏府拜访时远远见过苏白柳一面,不过那会的他与现在性情相差甚大。因而第一眼望去,她才不敢确定。
她实岁比苏白柳大几个月,叫声苏小公子也不算逾越。
苏家近日请了南允先生亲传弟子做先生的事早已在上层圈子传遍。李浅芸虽常居闺中,但到底也是见识过一些的,自是心有向往。
却不曾想,此次出来竟还有额外收获,她对陆明言的态度倒是恭敬了些,行了礼,唤了声先生,没点破他的身份。
“不知先生前言做何解?
”李浅芸目光如炬,直直看向陆明言。
“你心中有郁,泄愤于琴声中。”陆明言语气极淡道。
李浅芸怔愣良久,缓缓失笑,先前的一身冷冽之意也渐渐消淡。
她虽为女子,居闺中,可论起学情才智丝毫不比男子低,为人自有清傲之姿。
却没想到心思一下子被看穿,那抹傲气也收敛了起来。
李浅芸此次来苏家拜访,是受父母之托,回途中遇见下雨,便在亭中稍作休息,恰好见亭中有琴,便心有所感,借琴泄闷。
“先生所言皆是。”她对陆明言说。
李浅芸虽为女子,但在某些方面却有着独特的见解,两人一来一回,相见如故。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
苏白柳看着亭外的景色,面无表情,眼眸暗沉看不见一丝光亮。
时间对他来说显得格外漫长,而他看着这面对而谈的两人也觉得颇为刺眼。心里有一种声音,蛊惑他破坏这副刺眼的场面。
“先生,雨停了,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苏白柳打断两人的交谈,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陆明言一愣,见亭外的雨已经停了,才恍然知过了许久。
而自己先前的行为于学论上无什么,可在外人看来却是有些失礼的。再继续交谈下去也怕影起不好的言论,便向李浅芸告辞。
最后李浅芸问陆明言姓名,他只道不过一个教书先生。
亭子又重新变得安静,李浅芸转身走向亭外,停于雨前,看那雨落荷叶,鱼游湖面,喃喃自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念着念着苦笑着捂住胸膛,那里冰冷没有起伏。
陆明言出了亭子,返回去往院子的路,刚走没几步就见前面站着一个人,身影甚是熟悉。
陆明言目不斜视,正想往他旁边路过时,袖子被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