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言是因为身子不稳踉跄着,苏白柳则是故意而为之,他想抱抱这人,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疼……”

苏白柳以为这人会将自己推开,却没想到听见陆明言说疼,他没有立马松开手,顺着陆明言的目光看去,想到今日街上发生的事,脸瞬间冷了下来。

掀开陆明言的袖子一看,果然,手腕青紫一片,这片碍眼的伤痕让他心中突然起了暴虐感,拉着陆明言的手腕愈发用力,不知是在惩罚谁或者生谁的气。

陆明言没有出声了,他虽然意识不清,可还是有些理智的,见自己摆脱不了苏白柳的禁锢,便默默忍受着,面无表情,眼尾却是泛了红色。

陆明言怕疼

,小时候调皮爬上山摔了一跤便让他从此安静了下来,不再去参与那些看着危险的活动。

苏白柳渐渐回过神,看着纤细的手腕在自己手下青紫越显,便带了慌张与懊悔,一时心急竟然咳了血。

他松开陆明言的手腕,在屋子内寻找外伤的药膏。

陆明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动作,有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慌乱。心里突然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情绪,他说:“屋里没有药膏。”不用找了。

“哥哥对不起……”苏白柳低着头,语气自责沮丧。

明明疼的是自己,这人却比自己更可怜。陆明言看着那柔顺的头发,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而后稍微醒过来收回了手。

“哥哥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找药膏。”

苏白柳是真的后悔了,他承认自己看见那抹青紫痕迹时确实起了暴虐的情绪,他没有控制好自己。可更让他自责的是自己动手伤了陆明言。

“不用了,这伤很快会好的。”陆明言望着自己的手腕,想到下山那天手腕上的伤也是很快就消失了。

陆明言走到书架前寻了本书又回到火炉便坐着,披上了挂在架上的外衣,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

苏白柳站在那里,过了一会慢慢走过去,站在陆明言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那哥哥你还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陆明言翻书的手一顿,抬头看着苏白柳,过了好一会才从记忆里找到刚刚两人的对话。

他说:“你快死了。”

苏白柳没有说话,看着陆明言。

“所以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苏白柳看着陆明言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出了声,最后靠在了陆明言身边。

奇怪的是这次陆明言竟然没有推开他。

可能是因为看在他要死的份上,苏白柳自嘲的想着,手扯住了陆明言的袖子,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他这人扯住,永远困于自己身边。

“不,你应该要答应我两个要求。”苏白柳忽然贪心了,他望着陆明言的脸得寸进尺的说。

“好。”陆明言思考了下同意了。

“让我想想……第一个要求是什么……”苏白柳扯着陆明言的袖子,靠在他身上,比起喝了酒的陆明言他看上去更像是醉了的那个。

“我想

去先生的家乡看一下。”

陆明言下意识想同意,而后蹙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记忆变得不是那么清楚,最后说:“我飘无定出,身似浮萍,没有家乡可言。”

“那先生从哪来?”

“山上。”

“那我想去山上看看。”

“好。”

第一个要求就这么用完了,苏白柳依附在这人身上,努力告诉自己不能贪心。

屋内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炉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陆明言在看书,苏白柳枕在他身上不知想些什么。

“第二个要求……无论我说什么哥哥都会答应我,对吗?”

陆明言想了一下,“杀人放火违背道德伦理不行。”

“那哥哥可以嫁予我吗?”

陆明言翻书的动作停住了。

“或者,我嫁给哥哥也可以。”

炭木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中,苏白柳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明言。心跳得飞快,原是无血色的面上带上了潮红,他在期待着什么。

而陆明言则是怔住,那模糊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无比,他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不行。”陆明言阖下眼,眼底渐渐浮现清明。

——

在苏府点着万千灯火办着喜庆的宴席时,李家乱成了一团。

家仆各个提心吊胆步履匆匆不敢多说一句。

这个夜晚,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天亮,在其他人贴着红对联喜气洋洋时,李府挂上了白缎。

流言传遍大街小巷,李家那个才女上吊自杀了。

而李家却是任由流言飞起,白联一挂,棺材一装,草草完成了葬礼。

有仰慕李浅芸的人认为事出蹊跷,想要为她讨个公道,最后却被李家家仆打出来。

坞州少了个令男女钦佩的才女,但这对坞州的生活并没什么变化,生活一直继续。

李家忙于应付宋家的责备,忙着赔礼道歉,甚至李家夫人还说出过不认李浅芸的话。

这些事被传出来,议论纷起。

陆明言在苏白柳说出李浅芸死了时,面上没有表情变化,甚至还翻了一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