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已经到了初中的后期阶段,离我和大刀辍学不远,于是这种状态一直坚持到了我退学的前一天,即便大家晚上要聚餐,仍旧不耽误中午这三瓶。那时的酒量喝完三瓶就已经有了即将得道成仙的感觉,走起路来很飘逸,抬高些腿都怕自己要飞起来,然后两个人脸色微红背着书包一起飘进教室,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要假装虚晃一下身体,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是喝过酒的。然后整个下午,心里就充满了满足和幸福感,也不知在满足什么,在幸福什么。
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之后,就很少在中午喝酒,因为成人之后都知道在中午喝酒是非常耽误事的,尤其是在后来酒量慢慢增大的时候,越是觉得自己能喝,就越容易醉,我记得有一年吉光的一个小弟结婚,我和金良大刚耗子被邀请去参加婚礼,那是在一个村子里,有回马席的传统,就是中午就餐完毕之后,新娘要回娘家,然后新郎下午再带上几个人去接新娘,这时新娘家要备上一桌酒宴,然后男方女方的亲戚坐在一起,开始男人间的决斗。当时我以为这种决斗是为了新娘的决斗,谁喝醉了,新娘就给谁,这样的话我现在应该有好多丈母娘,并且村村都有丈母娘,后来才知道,妈的喝了也白喝,最后新娘还是人家新郎的。
那天中午在正席上我们都没有喝酒,因为吉光的小弟希望吉光可以带着大家去参加下午的战斗,吉光大包大揽,一口答应。那天去之前我们还制定了一系列作战方案,比如攻守兼备,抵制敌人的糖衣炮弹,比如车轮战术,单兵作战,被喝躺一个再上一个,比如田忌赛马,先让最不能喝的比如我打头阵,再让最能喝的比如大刚收尾,之类。安排的很周密,比去打群架还要重视。
于是新娘回家之后,吉光带着司机,拉着我们四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村子。进了家果然是一桌丰盛的下午餐,桌子下面放着两箱白酒。吉光使了个眼色,大家眉目传情,誓要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之后出来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七十岁的男人,并且只有这一个人,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呵呵一笑,说,我们开始吧。
大刚也呵呵一笑,说,老人家你别闹了,去把你孙子叫出来作陪。
老人家继续呵呵一笑,不慌不忙的掏出几个一两大的纸杯,然后挨个斟满酒,自己再端起来,说到,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来,今天是六月六日,咱六六大顺,一人先喝六个。
我一直到第二天酒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昨天哪他妈是六月六日,大家全被老头的突袭战给打败了。事后我怎么上的吉光车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和老头挥手说再见的时候他还是之前那样的呵呵在笑,我看着他的笑,眼前一黑,立刻睡去。
那天我们面对突袭战选择了田忌赛马的战术,让最不能喝的我先上,结果我很快倒下之后,他们又觉得田忌赛马这个战术似乎不符合目前的局势,于是吉光和大刚耗子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个的战术,那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全新战术,这意味着那一天,就我一个人喝的不省人事了。
印象中恢复记忆的时候正在一个ktv里唱歌,我睁开眼睛,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盘炒饼和大蒜。
我说,我草,这是谁要的,还是肉丝的。这是这家ktv的特色菜么?
耗子正在旁边搂着姑娘用手丈量她的罩杯,看都没看我一眼,说到,是你要的,你非要吃,都他妈快吃完了,没印象了么?
我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周围,吉光和金良都搂着个姑娘,我拍案而起,骂道,我怎么没有姑娘。
金良说,你刚才让你的姑娘去给你买二锅头了,给了人家两百块钱,还不用找,我草,不知道你要买多少箱。
我继续揉着脑袋,确实完全没有印象,站起来找水的时候,看到墙角湿漉漉的,我问大刚,大刚,这里怎么漏水了。
大刚说,那是你尿的,你非要尿,都他妈尿完了,没印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