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婧的新剧正是林泉所被召唤到的这个《云间客》剧组。

余从霜认识剧组的副导演，想来探班易如反掌，她和温阳一起来到这里时，剧组正在拍一场吃饭的戏。

屠婧饰演的女主是个素食主义者，但这一场的剧情在于男主对女主的无声试探，因此桌上有鱼有肉，素菜少得可怜，导演要求屠婧边吃边演，每次伸筷只能夹绿叶菜。

这场戏没有技术难度，余从霜看不出什么，便只是随意地站着，感受她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剧组氛围，突然耳边传来温阳的低语：“那只小鬼动了桌上的牛肉。”

下一刻，余从霜亲眼看到，木桌中央的那盘牛肉在无人动它的情况下从盘里掉了出来，而屠婧看到后筷子一顿，竟然不顾角色的人设，把这块肉夹了起来。

“卡。”导演拿着喇叭喊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夹肉吗？”

屠婧回头道歉：“不好意思啊导演，我

看到这块肉掉出来了，顺手就夹了起来。”

导演“嗯”了一声，他也看到了这幕，一块肉掉在桌上确实不大雅观，便道，“没事，道具组清理一下，演员补妆，再来一次。”

身边的工作人员应声而上，余从霜呆愣愣站在一边，脑中只有嗡声。

她在搜小鬼资料时看到过的，将养小鬼的人在吃饭时要多给鬼留一双碗筷，鬼要吃什么菜会给出提醒，而养鬼的人在看到提示后必须依言行事，否则“小鬼”会生气。

刚才那幕……

余从霜没有细想，这场戏的第二次已经开始。

同样的台词，同样的走戏，在屠婧的筷子伸向一盘炒扁豆的过程中，温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它又动了那盘牛肉。”

一块牛肉又一次跌落瓷盆。

余从霜双瞳微缩，难以置信地看向屠婧，而屠婧身在戏中，竟然在看到那块牛肉后明显有出戏的迹象，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又一次把肉夹起。

“卡卡卡！”导演不好对屠婧发火，只能骂道具，“怎么回事？这肉是长脚了吗？道具怎么摆的盘？把这盘肉给我撤了！”

屠婧暗自咬着下唇，一脸心虚，片场人来人往一片乱象，而余从霜身处其中却如坠冰窖，双肩不受控地发抖。

她不断后退，已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我去看看隔壁选角导演进行得怎么样了。”

余从霜抛下这句话就落荒而逃，拐进了一条四处无人的长廊，温阳在她身后，跟了过来。

抱膝蹲在地上，余从霜拼命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态，却根本抑制不住心中无限横生的怨气与恨意。

为什么要抢走她视若珍宝的东西，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天赋和未来？

余从霜纯粹地热爱着演戏这项工作，把它当做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对待，她曾经觉得自己那么幸运，喜欢的东西恰好是自己天赋所在，因此加倍努力，好不让自己辜负这份天赐的资质，可是她珍视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说被夺走就被夺走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实力天然不足，也可以接受自己没有足够的好运闯出头，但她不能接受自己的所有被不相干的人无端破坏。